想到这里,我鼻子突然一酸,眼睛里也热辣辣的。后来,随着时间悄悄流逝,第二位“爷爷”也改变了,不知何时起,他开始软化,变得平和,收起了那股据我于千里之外的寒气,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带着复杂的感情。我敏感地接收到这种变化,一无所知的我为此感到喜悦,于是我开始尝试靠近他,像幼年那样去依恋他,偶尔甚至会向他撒娇。他没有拒绝,没有翻脸,带着一点点僵硬,但更多是平静的接纳了我的亲近。
不知不觉,我们又逐渐成为了一对相处融洽的亲人。
在我夺走他唯一的至亲后,他终究还是慢慢默许了我的存在,并将亲情投射到我身上来。
爷爷……
回忆这些年与两位“爷爷”相处的点滴,我发现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清晰,我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状态是一种逃避,我想战胜它,只是不知该如何去挣脱,如何再一次走上正道,回到那个光明纯粹,无所畏惧的吴邪。
我想,那应该也是爷爷们希望看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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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仔细观察我的神色,当我想到这里时,他的神色也变得欣慰而赞赏,他再一次提到了我未能看完的那本日记。
“明天我陪你继续看……如果你不想看,我可以跟你说,把你还不知道的事讲清楚,这也是之前承诺过你的。”
“不,不用等明天,我现在就看。”我用力握紧他的手腕,跟着又松开,整个人从他怀里蹦出来,跳下床就往外走,嘴里不停的说道:“我今晚反正是睡不着了,我……我要亲眼看爷爷怎么写的。”
他跟过来,和我一起推开了爷爷书房的门。
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进入这个房间了,开门的刹那我似乎感觉到了一股冷风,从我脖子后边窜过去,眨眼间就消失了。
闷油瓶打开灯,我看见曾被我弄乱的书房已恢复整洁,那本厚重的日记本正放在书桌正中,仿佛一直在等待我的再度造访。
我上前拿起它,轻轻抚着它黑色的封皮,小心翼翼的,虔诚而谨慎的……
回到房间的床上,闷油瓶和我一起打开了日记,直接翻到我上次看过的地方,接着往下。看到那些熟悉字迹的刹那,我有一瞬间紧皱眉头,但身边温热的躯体给了我力量,于是我深吸口气,往下看去。
我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大雪纷扬中,弟弟身体的温度开始一点点冷下来,他靠在哥哥肩上,努力说着最后的话,那些话早已在他们的最后一封通信里被提及:吴邪现在可能还跟“那个”有一点点牵连,但也仅仅是因为在黑暗中浸染太久留下的痕迹,他的本质是个人,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等再过几年,他再稳定些,都不用吃素,还可以回到城市里去,你们要对他有信心,相信他……
哥哥抱着弟弟彻底冷下来的遗体,回到我们居住的房子,等待族人将他接走的间隙里,他打开了和族长的通讯,仿佛近在眼前的画面轰击到了闷油瓶眼前。
昏过去的我被他捏着脖子,压在桌子上,像案板上一条待宰的鱼。他左手掐着我的脖子,右手上握着一把刀,就是我用来捅向爷爷身体的那一把……
他看着屏幕那一头,远在千里之外的族长,看对方脸上的神情从淡漠瞬间变为震惊,又从震惊一点点落入死寂,仿佛燃烧的火渐渐冰凉,只剩虚无的灰。他的声音嘶哑,脸上血泪混合,咬牙切齿:这是你的吴邪……这就是你的吴邪!
族长也看着屏幕,看着遥远生活区里骤然降临的惨祸,他的目光空洞而呆滞,好像一下接收了太多太多东西,让他的思想都迟滞起来,他就那么看着,不去想,不去猜,更没有像过去一样在最短时间内做出行为的判断。
他的目光从族人染血的脸上移开,慢慢落到昏迷的吴邪身上。吴邪趴在桌子上,紧闭双眼,对自己身上和周围正在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他单薄衣衫被风雪沾湿,同泥泞和鲜血混染在一起,显得凄惨又弱小。尤其同身后压制着他的男人相比,简直像雏鸡与老鹰,那只捏着他脖子的手只要稍稍一用力,他十几年的人生就将戛然而止。
那个男人双眼通红,整个人颤抖着,咆哮着,如爆发的火山,他的理智差一点就在至亲的死亡中燃尽,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吴邪就没有机会再昏迷,而是直接在那片山麓上被他扼杀,此刻族长看见的,也就是吴邪的尸体了。
阻止他的理智彻底崩坏的,是弟弟死前的嘱托,他用孱弱的声音劝说:别为难吴邪,他不是有心的,现在的他是个好孩子……
“这就是你的吴邪……”
族人痛到极点、怒到极点,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撕裂情感和精神的声音响在室内,闷油瓶看着屏幕上暴怒的他,看着他手中钳制的吴邪,淡漠的脸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在考虑什么呢?
似乎……什么也没有考虑过。历经几十年岁月的煎熬,那些反反复复的,不断诞生又不断毁灭,海浪般涌起又退去的希望,终于在这个时候全然远离了。
那是唯一的一次,闷油瓶选择了放弃。
这年第一场雪落得太猛烈,太凄迷,它所带来的打击也太剧烈,剧烈得超过了闷油瓶能承受的极限:不但对自己,更是对族人。
这位一直站在自己这边,一直鼓励支持自己,一直对自己和吴邪抱着善意,并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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