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白天课程紧凑,手机基本上都设置好静音放在鲤鱼乡123里。两节表演课下来,手机屏幕上往往就排满了未接电话。他也试过屏蔽沈星择的手机号,但是没有用,总有新的号码让他防不胜防。
自从找过顾教授诉苦之后,这种令人崩溃的情况总算稍有改善——也许是顾教授立下了规矩,最近这几天沈星择每天都固定在晚饭后打一个电话过来。虽然还是会忍不住问东问西,但至少不总是唠叨着要和陆离见面了。
当然,光有沈星择单方面的退让也还是不够的。经过顾老头的提点,陆离也给予了沈星择积极的回应——不喜欢被问东问西,他就主动寻找话题:从看似不可思议的重生体验,到这两年来彼此的心路历程,全都一点一点地掰开揉碎了讲述出来。
两个人心灵之间的那些芥蒂,就在这每天十五分钟雷打不动的沟通里一点一点地被软化。当怨念和嗔怒消融之后,爱意也就像雪后的新芽,愈发显得珍贵和可爱。
慢慢地,这一天一会的电话也成了陆离最期待的事,甚至让他回想起了当年刚开始恋爱时的情景。
这样和谐的状况持续了小半个月,沈星择终于又要进组拍戏了。一切的生活安排都要围着剧组转,因此每天的电话粥不得不暂时中断。不过陆离允许他每天给自己发三条短信,并且保证有问必答。如果拖延超过一个小时,则第二天加罚两条。
看得出沈星择对这个规定颇为满意,所以尽可能地选择后半夜、上课时这种古怪刁钻的时间点发送信息,以骗取额外的短信补偿。
虽然生活中多了这么个不省心的粘人巨婴,但是目前看起来,沈星择勉强还算是有些节制。陆离也才得以将重心转移到校内的各项学习当中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班上开始出现一个奇怪的传闻——说他脸上的淤青是和人争风吃醋打架而留下的。陆离半开玩笑地表示要追究传言的源头,倒是马蒙这个心直口快的家伙拿过来一面镜子,说陆离最近面泛桃花、眼含春水,有事没事就盯着手机傻笑,摆明了就是有情况。
陆离也是被他被蒙住了,愣愣地反问难道有这么明显?这下大伙儿更是好一番起哄,说好你个陆大离,别人都是年级越大越是要准备分手,你可倒好,怎么就突然开窍了呢?
无论如何,没有人能够从陆离嘴里撬出那个让他“面泛桃花”的情场高手究竟是何方神圣。而陆离也很快就研究出了一套有效的防骚扰手段——谁要是敢来打听他的私生活,他就热情洋溢地抓着那人一起练功排戏。反正陆离一直都是这个班、乃至全系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学生。他是排练室和道具争夺战中永远的赢家,也绝不会错过任何一场汇报演出和专家讲座。他的精力充沛和对于知识的强烈渴求令人咋舌,并不是没有人试图跟上他的脚步,却无不以筋疲力尽而放弃。
而更令人咋舌的是,在高强度的训练中,陆离逐渐练就了一双录像机似的慧眼:只要看过一次就能够惟妙惟肖地将他人的行为复制下来。而这些完美的复制绝不是一次性的——在脑海里,他早已经根据年龄、职业、性格等等标签将这些行为分门别类储存起来,留待日后表演的时候灵活调用。
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陆离已经成了26级乃至整个表演系著名的“戏疯子”。平时班上有小规模的课堂汇报表演,也会有学弟妹甚至高年级的学生跑来观摩,倒也成为了一道有趣的风景。
日子就这样平静安稳地推进到了五月初,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再次打乱了陆离的生活。
“你想不想演戏?”
这天,顾老头突然笑眯眯地问道。
顾老头说的“戏”,更精确地说应该是电影——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表演名校,每年都会有很多导演来到中影,从科班生里物色合适的演员。而根据学校的有关规定,原则上只允许大三和大四学生外出拍戏,像陆离这样大二下学期就能冒尖的,堪称凤毛麟角。
俗话说“敝帚自珍”,顾教授在学术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地给宝贝学生介绍不靠谱的工作——事实上,这次的剧组团队,就连陆离本人一听就觉得心动不已。
导演韩唯民,是中国第七代导演中极为罕见的一位怪才。与他年资相仿的其他导演大多都投身于商业片制作,赚得瓢满钵满;可他却常年坚持文艺片的拍摄,纵使票房惨淡、入不敷出却依旧故我。
多年的我行我素当然也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傻傻付出——韩唯民在业内受到了极大的推崇与尊重,而他也是国内外的得奖专业户。别的不说,光是欧洲三金就捧过两座,国内的大小奖项更是多不胜数。
娱乐圈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矛盾的地方:叫好的不一定叫座;而赚钱的片子拍多了,反而急需要拍点有格调的来证明证明自己。所以像韩导这样的“曲高和寡”永远不会消失,有人戏称他是“专业镀金二十年”;可也有人说,他才是电影艺术最后的脊梁和良心。
这样的高级导演,不要说现在,就算十年前的陆离也未必高攀得上(除非请沈星择从中撮合,那是陆离更不愿意去做的事)。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这次韩唯民要跑到学校里来物色新人?
答案其实十分简单:因为这部由著名改编的电影《长生天》,男主角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位知识青年。而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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