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丝毫没提刚才的那一幕。
目睹了全程的林承涵后背涌起一股寒意,那天晚上的琏河边,他没有招惹眼前这人,是他长这么大最正确的决定。
地上的赌徒依旧在痛嚎着,周围的住户冷眼想看,却无一人上前帮忙,光头顶着一身污秽,想要冲上去,却被人一把拉住,光头愤怒回首,却发现拉住他的人是周耀。
周耀竟是冲他摇了摇头,周耀打量着面前的易潇,易潇和乔珝、林承涵这样的学生不一样,乔珝揍人,还会留有余地,易潇动起手来,却毫不留情。
周耀咪起双眼,他在眼前人的身上,看到了和他们这种人一样的戾气。
“那人是谁?听说过吗?”光头压低了声音问,“这也能是学生?”
周耀摇了摇头,露出脖子上蜿蜒的刺青。
另一边,易潇将这边的动静收入眼底,摊开手,特别无辜道:“他自己摔的。”
“明明是你!”地上的人大喊。
“有谁看到了吗?”易潇的表情比谁都无辜。
“没有。”林承涵抢先一步说。
围观的众人沉默着,纷纷散去,周耀咬牙,并未言语,光头也不敢上前,留得地上的人,在泥土中翻滚哀嚎着。
“走了,上课去了。”易潇给自己的机车调换了一个方向,向玻璃厂的外围开去,留**后的一片狼藉,和周耀等人复杂的目光。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啊。”易潇骑着车,听见乔珝在车后念叨。
“茫然?”
“茫然。”
“那翘课吧。”
不知道为什么,易潇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乔珝此时的心绪,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明明不喜欢,却要挣扎着拼命生活。这和曾经的他,不久以前的他,十分相似。
就在刚才,易潇远远望见乔珝的时候,少年孤独地站在筒子楼下,身后是破败的土墙和篱笆,眼前是挥舞着利器的人,少年的身影,灵巧地游走在那些人中,一次次化险为夷,却无论如何,都显得那样孤独。
让易潇,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站到他的身边,帮他挡开眼前的一切荆棘与苦难,哪怕是一点也好。
事实上,易潇也这么做了,曾经那个狠戾的自己,电光火石间,被激发出来,将针尖刺入了那人的手心,狠狠地将那人踩在脚下。
乔珝,会厌恶这样的自己吗。
易潇忽然有些不安。
身后的乔珝却陷入了沉默中。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相见的时候,乔珝身上冰冷的气质,不仅是不近人情,也是对周围一切的疏离。
可现在的易潇,莫名不愿意看到那个将自己的周围一切疏离的乔珝,明明温和地笑着,周围围绕着朋友,却看起来那样的疏离。他不愿意,也不能容忍,所以他迫不及待要拉一把现在的乔珝。
不管了。
即便被厌恶,也不能放弃现在的乔珝,任由他变回以前疏离的模样。
“你……”乔珝忽然发现易潇的方向不太对。
“你什么你,逃了。
易潇带着乔珝,向校外的方向走去:“你什么你,逃课了。”
乔珝:“……”
“少和他们起争执。”易潇将烟盒扣在桌上,打火机丢在一边,“和他们起争执没有好处,你还是学生,他们的人生已经毁了,可你不一样。”
“你跟我妈说的一模一样。”乔珝怼回去。
“叫声妈来听听?”
“滚滚滚。”
倒是这么一折腾,乔珝的心情好了不少。
“没想到你还挺讲道理的?”乔珝看见易潇此时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那你自己呢。”
“我只跟你讲道理。”易潇也笑了,指了指乔珝桌边的手机,“下次再有这种事,叫我。”
乔珝奇道:“你刚还劝我别打架?”
“那不一样。”易潇绕过桌子,低下头,在乔珝的耳边用气音说,“我妈……”
乔珝不可思议地看着易潇,难怪他闹了那么大的事竟然没有留下处分。
抬头看见易潇得意洋洋的模样,乔珝忽然觉得,日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易潇穿的明明是低调的白衬衣,他却莫名觉得,背光站在桌边的易潇,竟是那么的耀眼。
“行,你厉害。”乔珝服气,敲了敲易潇扔在桌上的烟盒,“戒多久了?”
“大半年了。”易潇说,“我妈不喜欢。”
“意志不坚定,口袋里还装着烟呢。”乔珝拿起桌上的烟盒,打量了半晌,问易潇,“给你扔了啊?”
易潇的目光停留在乔珝的手指上,拿着烟盒的手指,白皙而细长,十分赏心悦目,一不留神,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乔珝右手一扬,烟盒与打火机稳稳地落入了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易潇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懊恼地笑了。
整个十月在打打闹闹中飞逝,秋意渐浓,周一的早晨,乔珝,绕过楼梯的转角,走进了七班的后门。
“早啊。”穆晴薇和姜雯燕双双顶着黑眼圈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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