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平日里听大人说闲话,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最是不懂事的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最锐利又恶毒。
浴房外头,一个小丫头低头走路慌张未看,手肘撞到椅子边角,木椅被外力带倒,砸在地上猛然一声闷响。
屋里的谢琰思绪一断,眼帘半垂,听着外头细碎杂乱的脚步声,忽然又陷入了另外一段回忆。
身形单薄的小少年跪在凹凸不平的地砖上头,冷风萧萧从他的衣袖下吹过,不知跪了多久,谢琰脸色惨白,面孔上挂着冷汗,身形摇摇欲坠。
台阶上头隔着冬日的布帘,即便在痛苦之中灵魂好似悬空飘起,可他依旧能听见里头传出来的桌椅碰撞,白瓷花瓶砸到地面四ji-an的脆响。
“贱种,”隐约有这么两个字透出来,后头跟着一串失态咒骂,“我瞧见他就恶心,体面,我还有什么体面?”
那时候在国公府缘何被罚,因着次数太多,谢琰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后头那段,他被人抬回小院,他母亲不来见他时的事情。
谢琰双膝差点废了,半夜又烧了起来,在冷清的小院里头迷糊极了,偏偏见了他娘身边的丫头便清醒起来。
“姨娘说,让大少爷您莫要再惹夫人不高兴,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只让她难做。”
“姨娘她怎么不过来?”
“听说大少爷无碍,姨娘不想招了夫人不喜。”
后头也就没说什么,或者可能还说了,只是谢琰想不起来了。
谢琰泼了一捧水在自己脸上,不知这会儿怎么忽然想起诸多往事来,脸上不由带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便是他的亲生母亲,谢琰也说不出她是否真的爱护自己,他又有什么立场与底气去揣度别人?这么一看,谢琰觉得自己还去问了陈宁都显得可笑。
林淼那人简单容易看得透,他胆子小,又不是很聪明,对自己怯多过敬,时时缩着脑袋小心谨慎。只是偶然透出的一两丝鲜活气息让人觉得心神舒畅。
唯一有什么特别的,那不过是谢琰的无所畏惧里头藏着的那一丝软肋在林淼那里,反而不值一提。
可这不过是恰巧罢了,像林淼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哪里数得清呢。就如同小时候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那个糖人,即便再便宜再多,也不会与他相关。
烛火明灭,一天便转瞬坠入已逝中。
自从上次被谢琰问话,林淼已经有快七八天都没见着他了。不仅是他,陈宁也没有什么动静。
除了这个,他的小饭馆也临近要开起来的时间了,为此林淼近来的心情一直不错。他估计着两个男主终于进入了感情升温的阶段,开始干柴烈火,把外面的世界都给忘干净了。
唯一就是璧如还时不时念叨着,瞧瞧问林淼,说谢琰最近怎么都不来了。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活像是在问林淼他的狐媚之术怎么失效了一般。
“他来有什么好的,他不来才好。”林淼道。
暑气是一天天收下去了,往后要冷起来,谢琰一来不说他的小命就悬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吧,就说每天睡在榻上那也够呛不是。
璧如理着林淼的衣服,低着头说:“公子这脾气,也就是王妃顺着你,我看王妃对你多好啊。”
“他哪里对我好?”
“前头咱们院子里的钱被扣了,不就是王妃帮咱们做了主吗?后面王妃虽然不在咱们这儿长住,可咱们这儿每天多少好吃的啊。”
林淼觉着璧如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片子,馋嘴就是容易被骗。
林淼小声告诫璧如:“传闻王妃杀人不眨眼。”
璧如不信:“你见他杀过?”
林淼心道:“我被他杀过!”
当然这话不能够直接和璧如说,他吭哧憋了一会儿只能道:“反正你听我的没有错,别觉得他是好人就成。”
“哦,我就是觉得王妃现在对咱们也不是很坏,其他没什么。”璧如还是听话,嘟囔几句也就对着林淼点了头。
林淼自己出门去,顺道想着璧如后面说的几句话。
谢琰坏吗?从林淼的角度来说,他对原著中林淼的下场心有余悸,在预设立场中就将谢琰给列成了天字号大反派。可其实从璧如的角度考虑考虑,谢琰目前的确是没有做什么大坏事,所以小姑娘心肠软也容易理解。
严格来讲,无论是凌迟还是分尸都是还没有发生,也是在这个世界线里面林淼竭尽一切去避免发生的事情。那么如果这些最终都不会发生,他好像也没有立场天天在心里扎谢琰小人。
林淼糊里糊涂想了一路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想出什么结果来,只能先把这事儿暂时搁置到了一边,先专注起自己的小事业。
牙人还算靠谱,这次见到林淼以后不仅告诉林淼那个小铺子这两天就会空出来,到时候豆腐铺的老板会将钥匙留在牙人这里,让林淼直接到这里拿就是。另外还告诉林淼,林淼让他找的伙计们他也都找好了,顺便就让林淼把人给看了。
林淼就跟着牙人去看人。
有一个厨子,年纪不算很大,只有二十五六左右,名叫包宏昌,做厨子这一行也算是半路出家,只跟了乡下给人烧酒席的厨子干了三年。因为不能抢了师父的活,便只能到城里头来碰碰运气找活干。只是这乡下酒席都是大锅菜,这和这城里往j-i,ng细了去的酒楼可不一样,这找活难找。
但是这人在林淼看来却正正好啊。快餐店可不就是大锅菜?一锅烧好了用木桶装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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