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还坐着发呆。
叶谦说:“伊万,你最近洗过或晒过床单没有?”
“几天前洗过一次。”叶谦笑了笑,补充道:“春梦之后都洗掉了?”
“不是,现在睡着的没洗……”伊万有点莫名。
“介意我去看一下吗?”
“啊,这个……可以是可以,只是……”伊万害羞了。
叶谦转身朝他的房间走去,伊万连忙跟上。在对着他的床摸索了一阵之后,叶谦从他枕头里抽出一根长长的黑头发……“中长发,黑色,是吗?”
“……”叶谦把头发递给他。
伊万发着怔伸手接过。
“你是浅金色短发,我们这里也没有人有这么长的头发。”叶谦说。见他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他忽的笑了,“傻子,这不是梦。到底怎么回事,建议你去问问在三楼住了几天的房东。”
r 42完结章
冬天过去,春天又来。
伊万决定去试试看追求爱情,花大大背着行李回来了,农场里又变得很热闹,桃李杏花相继开放,菜地里一片嫩绿浅黄。叶谦泡上一壶新茶,不远处田地里,封越和他带来的几名学生玩闹着播撒种子。
生活就是这样,循环轮回,一边失去,一边拥有,一边拥有,一边失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花大大一直帮忙打理农场的网络销售及公关,在大树下敲了一通电脑,说道:
“去年主要收益都来自家禽,虽然是不错啦,但我觉得还是平衡发展比较好,特别是家禽,禽流感激素鸡什么的,那玩意一有风吹草动就中枪,全投资在这个上风险挺大的。”
叶谦呷了口茶,问:“你有什么建议?”
花大大存有一分浪漫的思想:“种点花怎么样?”
叶谦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陌生的号码按下接听,电话里传来公式化的询问——“你好,是叶谦吗?”
“嗯。”封越和其他几位学生此时大汗淋漓地回到了树下,几人拿了茶水牛饮起来,喝够了茶,又中气十足地聊起了天。耳边噪杂,叶谦一边接听,一边起身稍作回避。
“……一直联系不到你,是这样,这里要拆迁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尽早回来一趟,要评估签字。”
“好的。”
他们聊天的空荡,叶谦接完了一通电话。
记忆中的地址,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家乡,如今也要拆迁了。
忽的有些恍惚,那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也终究不过是记忆长河中弹指一瞬。
老屋的钥匙孤零零地保存在公寓的抽屉里,抽屉上了锁,积了灰,像是要永远封存着不见天日。
他和封越在四月里的一天来到花桥镇,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去往自己的家。
这是个水乡小镇,叶谦印象中这样的小镇家乡到处都是,而如今却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旅游景点。
自己家所在的片区重新规划了,要开发成正经的水乡小镇旅游点,按照设计图纸,计划内的住宅保留,计划外的则是要一并拆除。
虽然他们的叶家巷是计划外,但实质景色和计划内的并无太大区别。站在一座被绿色簇拥的小桥上,封越很兴奋地用单反拍照。
叶谦微眯着眼睛望出去,一片幽绿与薄雪重合。他对家乡的记忆最深的不是春季花红柳绿,而是深冬的傍晚下过细雪之后的场景。黛色瓦片染了白雪,蜿蜒的走道上鲜少人影,一两条土狗呜呜叫着在雪上留下脚印,吊脚楼上的大灯笼红得乏味沉闷,毫无喜庆之色。幼年时,常有人讲他和妹妹投错了性别,叶沫文调皮爱闹,他则是文静乖巧的,穿着厚厚的棉袄,没有大人管教的孩子在傍晚的雪夜孤寂地抓着湿哒哒的雪球玩耍,水泥板上的积雪白得诱人,不管不顾就抓了往嘴里塞。他的妹妹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父母过世之后一两年变本加厉地爱闹,她在沉闷寒冷的傍晚常常会毫无预兆地大哭,啃掉一口雪,眼睛鼻子皱在一起,仿佛是痛苦憋闷了很久,面孔涨得通红,两滴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渗出来,长长的一声嚎啕没头没尾地划破宁静的苍穹。
虽然也会学着大人哄孩子一样哄她,可其实自己知道,都只是假装的,叶沫文的哭声会让他也想哭,他忍着不哭,忍得很辛苦。穿着破旧棉袄的小女孩像一只企鹅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在青石路面上奔跑,细雪和薄雾散去,叶沫文的巨幅海报在远处百货公司的高楼招摇。
一场细雨明晰了黄昏的颜色,晚霞灿烂地覆盖那一层柔软的湿意,野蔷薇花瓣缀着清澈河水泛出独特幽香。封越拍了很多张漂亮照片,收好相机后跟着叶谦去他在这里的家。
青石板上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里,夹杂你一言我一语的琐碎家常,碧绿的爬山虎悠悠落着水滴,小巷沧桑生动,是一个宁静悠远的梦。
封越牵住他的手,想这是自己不曾参与过的,他的童年。
…………………………推开积灰的木门,穿过窄小的弄堂,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再往里,就是正屋,屋门的锁铁锈得有点厉害,叶谦用钥匙开得挺费力气。
封越蹲在天井的水龙头处洗手,喃喃说:“这么久没住人还有水呢。”
就听到外面忽的有人喊:“是叶谦回来了吗?”那人一边喊着,穿过弄堂,也进了来,是名五十多岁的阿姨。
叶谦辨认了一下,认出来是自己的邻居,略带生疏地招呼了一声。
“难得你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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