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天足,这双脚对于一个姑娘而言也有些过大了。”柳易将一直端在手里的茶盏往旁边一放,朝“郭小姐”微微颔首,“是我无礼在先,我为此道歉。”
他这道歉不痛不痒,没有谁去在意,因为宫季扬已经瞧见了那双裙角没掩好的大脚,挑了挑眉,像看了什么好戏似的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道:“郭小姐,我这可是真无辜啊,好好走在路上也能被男人看中,要招来当上门女婿?”
他话里讽刺意味十足,帘子后的郭小姐不安地动了动,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柳易接过了话头:“这不是瞧你丰神俊朗,fēng_liú逼人,看起来像没脑子的纨绔子弟,才对你一见倾心,想要你当个冤大头么。”
宫季扬半点不恼,他话虽说得难听,可句句都向着自己,听在耳里倒也还算顺耳。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柳易手臂搭在自己身后,便把话都留给他说,自己伸手去撩他垂下来的一缕头发玩。
柳易嫌他烦,拨开他作恶的手指,转向那半遮半掩的帘子,继续道:“我这朋友虽然长了一副没脑子的模样,可人精明着呢,你这可是看错人了。”
帘子那头的人沉默片刻,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你,他不会这么快识破。”
“可等他识破了,你说不得要为这事付出些什么代价。”柳易明白他觉得宫季扬是个软柿子的原因,却又认为这理由半点不值得可怜——扮猪吃老虎的人多了去了,光鲜亮丽的绣花枕头里头就一定塞满了草?
惹恼了宫季扬,他把这郭府上下一锅端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在乎什么东西?
“知我者果然非你莫属。”宫季扬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坏笑,拍拍柳易的手背示意他弯下腰来,“即便我真要娶个男人,当然也是你这样善解人意的。”
柳易权当他是在说着玩儿,还道他有什么话要说,就顺了他的意俯身下去凑到他面前,谁知宫季扬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不仅不开口说话,还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柳易心里一惊,猛地生出不好的预感来,想要后退躲开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宫季扬结结实实地在他唇角印下了一个吻。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宫季扬从近在咫尺的距离退开,朝郭小姐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来,语气没有丝毫异常:“郭小姐,你也看到了,我们两情相悦,容不下第三人,或许可以为你说个好姑娘?”
这话说得颠三倒四,没半句靠谱的。柳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先推了宫季扬一把,自己站直身擦了擦嘴,全然不像他口中“两情相悦”的模样。“郭小姐”瞧着他俩在这头打情骂俏,终于忍不住掀起了薄纱帘子,露出正脸来。
“二位真是好兴致,这是有意要来消遣我,顺带查查我爹爹?”
他生得倒算俊秀,加之方才神态娇妍,扮起女子来也能唬得住人。可他现下不刻意作女子姿态了,又能轻易瞧出男儿身来。柳易看他瞬息间换了个人似的,无端生出些亲切感来。
这位“郭小姐”长相与文叶有两三分肖似,他瞧着怪顺眼的。可再顺眼正事也是要办的,他清了清嗓子,勉强掩去一点不自然,这才开口道:“那真是你爹爹?我看不见得吧。”
那年轻人不避不让地与他对视,眼里含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想问的,难道不就是‘我’的爹爹么?”
他话里有话,柳易挑了挑眉,也跟着笑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请说吧。”
“我半年前随爹爹搬至江陵,每日都呆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做了一件绣品。”他又将嗓音扭转回了初见时娇柔悦耳的女儿声,不疾不徐地开口,“爹爹道这一幅绣品当作贡品要献给皇上,我自然要多下苦功,不敢出半点差池——可就在绣品要完工的前一日夜里,府里突然进了贼,将它盗走了。”
“哦?”柳易道,“什么样的贼?”
“能从我房中盗走东西,自然是对这府邸再熟悉不过的贼。”他眨了眨眼,状似不经意地补充道,“我那件未完成的绣品约一尺见方,叠起来不过小小一块,却能裹住不少物事,被拿去包裹一同盗走的珠宝首饰也说不准,可它却金贵多了。”
他能将这块刺绣的尺寸说得如此详细,想必其中是有乾坤的。柳易笑着应和道:“是啊,你可有别的珠宝失窃?”
“我倒没有,爹爹却像是丢了东西。”年轻人也笑了笑,“你们可以去问问他,我想会得到些什么线索的。”
他显然没有多说的打算,想来是说得再多就要掉脑袋,宫季扬却还是插嘴问了一句:“听起来阁下倒与郭员外不全是一伙的,既有心帮我们,又为何对自己的身份遮遮掩掩?”
他一针见血道:“莫非你的身份见不得人?”
年轻人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开口问,怔愣一瞬又笑起来。
“说得是,我不自报姓名,你们又如何会信我?”
他伸手沾了点唇上的朱红,拉过柳易的手掌,在他掌心里浅浅写了三个字,道:“这便是我的姓名,你拿回去问文叶,他会告诉你们我是什么人的。”
柳易却已盯着那几个浅红色的字吃了一惊。
“你没死?”
他顾不上继续冷战,展开自己的手掌将掌心露在宫季扬面前,上面赫然是付少洋三个潦草的小字。
正是重黛口中死在江陵的未婚夫婿。
第19章 秘密
柳易可不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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