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竹难书,有些人的坏却是因着命终途穷的,大有不同。
除此之外,最令他震撼的是杨启深的一句话。
“不把量刑做好,他们怎么会给自己留退路,手下怎么会有个轻重?”
杨启深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较平日更沉静些,被岁月打磨出的沧桑棱角在日光里虚化了,倒像是回到了他生命里赵文佩不曾见证过的那段时光。峥嵘少年。
念及此,赵文佩想起来了。杨启深这样的态度变化,似乎就是从自己家里突遭大变开始的。对着杨启深,他心里总是藏不住话的,当年那么郑重的表白也轻易就被诈出来了,如今当然是想到什么就问出了口。
杨启深沉默了一小会儿,倒是答得认真。他说,当年赵文佩有靠山,有前途,不需要知道那些。
而现在呢?杨启深一个人,始终是护不了他一辈子的。
这话说得轻松,甚至有些薄情,赵文佩却隐约瞧见了一丝或许连杨启深自己都没注意的,自己大愿得偿的曙光。
话题与话题的间隙,赵文佩听到那边翻书页的声音,知道杨启深是边接电话边在工作,理智上不想打搅他,偏偏又舍不得挂电话,于是放空了脑袋,只耍赖也似地唤着杨启深的名字:“启深……”
“嗯?还有事儿?”
“没事儿……”赵文佩刻意拖长了声音,却想不到什么托词,只能沉默。
杨启深嗤之以鼻:“赵文佩,你这是在撒娇?恶不恶心。”
说着恶心,杨启深声音里却没什么厌恶的意思,赵文佩也不在意了,嘿嘿傻笑起来:“我就撒娇了,你有本事别挂电话啊。”
杨启深轻哼一声,倒当真没挂。
赵文佩于是又磨磨蹭蹭地捡了几个话题来聊,杨启深爱答不理的,赵文佩自己也说得开心,只要是有这人,就安心下来。
一通电话倒是聊了一个多钟头,赵文佩坐着坐着就有点困了。想着这貌似是头一回,自己在启深家独居,恶向胆边生,赵文佩清了清嗓子,提了个要求:
“启深,我能睡你床上么?”
“怎么?”那边杨启深倒是难得的好说话。
“……我、那什么,我屋里进蟑螂了!”
赵文佩随口诌了个理由。
“……真的?”杨启深压低了声音。
“真的!”
赵文佩觉得打电话真好,一点不用感受启深的威慑力,想咋撒谎就咋撒谎。
“那你去叫个钟点工来搞卫生。顺便把家里的零食都扔了,以后不准在房间吃东西。”
“tat启深我错了没有蟑螂!”
赵文佩简直要哭嚎出来。那已经是他在杨启深的“健康生活方式”要求下能够保留的仅有的生活乐趣了!
听他这么撕心裂肺地认错,杨启深倒是笑了出来:“要睡就睡,晚安。”
说着,也不等赵文佩反应过来,便挂了机。
收拾收拾手下的材料和笔记本,杨启深也从宾馆大厅回了房间准备睡觉了。同房间的实习生见他回来,笑道:“杨律师打完电话啦?”
“嗯,家里小孩儿舍不得我,”杨启深想着赵文佩开口就是一句“我想你了”,忍不住也露出些笑意来,“没个担当的,多陪他说说话了。”
毕竟自己,也是有点想他了。
十三
杨启深这一趟出差比预计的早三天结束,工作量压缩起来累得跟去的实习生大喊出差不如加班。杨启深倒是没什么感觉,凌晨两点到了北京便拎着行李回家了。
这趟提早回来杨启深并没有跟赵文佩说,倒不是为了惊喜什么的,单纯是忙起来就忘了。于是他进门一开灯,便看见客厅多了很多他不认识的电子产品。除此之外,赵文佩自己的房间门口堆着两个没拆封的纸箱,房间里没人。
杨启深都不用动脑子,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
罪魁祸首赵文佩正蜷睡在他床上,一如既往睡眠质量良好,完全不受杨启深忽然开门的影响。夏天快过了,赵文佩仍然懒得盖被子不说,居然还是裸睡的,身上只披着一件睡袍当薄毯。借着客厅的灯光,杨启深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件睡衣分明是自己的。
额角跳了跳,杨启深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一脚踹下了窝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毫不留情地把因为莫名其妙摔下床而醒来却仍旧睡眼惺忪的赵文佩赶回了客卧。
启深真是翻脸无情嘤嘤嘤。
赵文佩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好不容易才成功入驻的主卧,回到了阔别十来天的自己床上,默默咬被角。
就是喜欢这样狂拽酷炫的启深什么的,他才不会说出来呢。
……至少不会在打得过杨启深之前说出来。
第二天赵文佩七点半惯性睁眼的时候想起来是周末,又想睡死过去,眼角余光瞄到门口的箱子,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起了床,迅速收拾起来。
刚拆完自己卧室门口的快递箱子,赵文佩就听到主卧门口的动静,心道天亡我也。还想加快速度,背后先感知到了杨启深冷飕飕的目光,手上已经惯性地乖乖停了动作,整个人僵在那里,慢动作回头去看杨启深。
大概是旅程劳碌的缘故,杨启深气色不是很好,奈何生物钟太健全,到点儿自动就醒了。
也是赵文佩作死,杨启深刚出房门就看到赵文佩的动作,饶是之前睡得忘了这回事,现在也被提醒着想起来了。
皱着眉四处打量一眼,杨启深黑着脸指着电视柜上的套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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