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呼喊,像是并不怎么确定自己的猜测。
他先是以为自己听岔了,那人就又喊了一声。
赵桥按捺住心中的诸般情绪,回头看,发现推门进来的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衣着简洁朴实,干净俊秀,还戴了幅金丝眼镜,和他这副浪荡子寻欢归来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个十多岁的男孩,个头比他们都矮,瘦竹竿似的,唯独一双好奇的眼睛滴溜溜的在他和那人身上来回,像是在诧异他们怎么会认识。
赵桥不动声色地眯起眼,心中唯一所想只有“冤家路窄”四个字。
碎冰机发出的聒噪杂音掩盖了他们的对话,后台忙碌的店员小姐显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怎样一出巧遇。
“赵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赵桥懒散地倚靠在木头柜台上,随意地抬头往门口看,苍白的灯光落在他淡色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上,阴影倏地延展开,比起活人,更像个没什么生气的死物。他玻璃似的眼珠子转了转,继而嘴角扯出个略带歉意的笑容,这样的举动也没给他带来点人气,反而显得十二万分倦怠。
“你倒是和那时候没什么变化。”
青年走到他身边,开始研究那本半新不旧的菜单。他似乎是对于要点什么颇为犹豫,眉心皱起几道纹路,嘴唇也抿成直直的一条线。
“你怎么会半夜来这里?”
就在赵桥以为他们的对话结束了的时候,终于无法继续忍耐的青年问出了心里积压的问题。
“这里是我的母校,我来念旧,可以吗?”
“这么巧啊。”说到底对于赵桥的事,他知道的也不多。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的青年补充道:“我是这里的老师。”
赵桥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事实上他还知道他教数学,很受班里学生喜欢这种事,只是没什么必要讲出来惹人浮想联翩。
“你……”
“你旁边那位小朋友好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老师,这是你朋友吗?”
看到出他后面那位小朋友好奇得快要爆炸,赵桥好心提醒他,没想到和憋不住了的小朋友撞个正着。
差点就忘了自己来这里初衷的青年有点尴尬,好在进去一会儿店员小姐端着杯子出来替他解围。
“帅哥你的芒果冰好了,这位帅哥你要些什么可以先点。”
甜品递到赵桥手里时,二十出头的姑娘不怎么敢对上他的眼睛。起初她对于这位深夜造访,明显带着醉态的客人是充满防备的,生怕他突然提出什么过分又糟糕的要求。
可是等她和他稍微接触了几分,发现这位模样周正的客人不仅没有嚣张跋扈,言行举止间反而带着点规矩的禁欲感。用个不恰当的比喻,一只过于精美浮华的器皿里盛装的却是冰冷沉重的水银。
赵桥弯起眼角,泄露出一星半点笑意,虽然距离感仍在,却让他整个人柔和下来。
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跟学生匆匆解释了几句的青年追上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说。
“我原谅你了。”
赵桥一愣,随即靠着多年以来养成的自控能力,恢复成那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
“其实无所谓,你不原谅也没什么,毕竟那时是我不好,我不会不认。”
“那……再见。”
想不到要再说什么的青年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再见。”
赵桥推开玻璃门,远远就能看到车停在马路对面,车里的灯打着,可以说是黑暗里最明亮的一片。他端着易化的芒果冰摇摇晃晃走过去,半路瞅见代驾等得有点不耐烦的那张脸。
代驾是个为生活所迫的中年人,搞不懂像他们这种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大半夜绕十多分钟路,就为了买杯沙冰的精神。但是天大地大给钱的最大,他憋屈地扫了赵桥一眼,看着他把沙冰随手一放,慢条斯理地开始扣安全带。
既然赵桥不听情感广播,那么代驾随手给他换的是一首爵士钢琴。赵桥听着,手指不自觉的在腿上打着节拍,偶尔像是在他幻想出来的键盘上演奏。
“学过啊?”
中年人无意中看见他“弹”得像那么回事,顿时对他有所改观。
“学过一点。”赵桥停下手上的动作。“怎么,您家也有人学这个?”
这下打开了代驾的话匣子,他翻来覆去地说自己八岁的女儿也学钢琴。从几年前就在音乐学院一个副教授那上课,每个月的学费就快赶上他的工资高,不得已下他才半夜出来当兼职代驾,赚点零头补贴家用。
到目的地后,赵桥多付了代驾几百做小费。
严峻生家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主打就是交通便利闹中取静,从市区的嘈杂喧嚣里隔绝出一方净土。周遭树影婆娑,月光浮动,街灯映照出空气中细小的浮沉上下翻飞。赵桥嗅到一种割草机过后的青草味,除了虫鸣,一切都安静无声。
他在楼下就看到熟悉的那一层里没有灯光亮起,上楼推开门便不怎么惊奇严峻生不在。
随着大门关上,回到了一个能让他感到安定和舒适的熟悉环境里,他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似的,露出里面的倦意和一丝丝属于活人的人气。他上楼去洗了个澡,洗掉一身的酒味和脂粉气,躺倒床上反而失眠起来。
为了帮助睡眠,他看了会书。是本推理,因为在各种剧透下早早知道了真凶是谁,所以应有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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