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沉默。
听见耳边传来的呼吸声一直不太稳定,张起灵便拍拍他手:“好好睡。”又推着他示意他去躺个舒服的姿势。
“我睡不着……”吴邪小声嘟囔,声音有气无力。
张起灵皱皱眉头问:“怎么了?”
吴邪把头埋到他后颈:“胃不太舒服。”
“……不早说,”这回张起灵可是直接掰开了他的胳膊,按开床头灯,起身下床,头也没回,“我去拿药。”
其实听到吴邪说胃疼那瞬间,他心里立刻有股无名火蹿了起来。“知道会胃疼空腹喝冰咖啡?知道会胃疼不好好吃饭?”诸如此类的责备话语都堆到了嗓子眼,但他却不能说,也不敢说。
看着吴邪就着温水将药吃下,张起灵接过杯子:“快睡吧,睡醒就好了。”
“你不睡了?”吴邪睁大眼睛。
“一会儿睡。”其实他真的一点都不困,觉得脑子揣着好多信息和情绪,似乎需要静一静,如果不好好冷静一下,他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吴邪问他,语气很小心。
为什么不高兴?没什么不高兴,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张起灵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没有,别瞎想。”
“哦……”吴邪躺下去,盖好被子,翻了个身,背对他。
张起灵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喉头酸胀,赶紧离开,将水杯送至厨房。
厨房的窗与房间的是一个朝向,他站到窗前,打开窗朝外望了望。夜空中,月亮只缺一小块未圆,老街的槐树早都绿了,只是夜色已深,马路灯光昏黄,看起来是黑压压的两排。
又快到槐花的花期了……
直到现在,回想那年他们的重逢,他都觉得像个奇迹一样。稀里糊涂地就遇到了,稀里糊涂地被他拉着去开家长会,又稀里糊涂地被班主任记下电话,成了吴邪唯一在本地的“监护人”,他的人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翻天覆地了。
那时的吴邪那么年轻,朝气蓬勃、热情随和,有很多朋友围绕在身边,人人都喜欢他。张起灵默默地羡慕过他,甚至嫉妒过陪他长大的解雨臣,希望自己也可以像解雨臣一样,陪着这样的一个人长大、上下学、打球、复习。也许耳濡目染,他也会变得跟吴邪一样爱笑,乐观开朗。
如今十年过去了,吴邪还是那么年轻,朝气蓬勃、热情随和,有很多朋友围绕在身边,人人都喜欢他。而自己唯一的变化就只是老了……
他已经老得开始害怕未来。
吴邪的未来却才刚刚开始。
似乎觉得自己想通了什么,没有沉重,只是释然。张起灵将窗户关上,返身回到房间,却见吴邪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他的钱包在看。
“怎么起来了?还疼?”他问。
“好多了,就是睡不着。”吴邪摇摇头。
“拿钱包看什么?”张起灵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也靠上床头。
“算算你的财产,看你有多少钱,多少卡,怎么样怕了吧?”吴邪边说边挪过来靠上他,朝他堆了个笑,眯眼弯嘴角,一眼便可识破的假笑,演技跟四岁时一个水准。
“明天把名下资产清算出来打个报表给你?”张起灵摸了摸他的头,头发还有些潮。
“别这么一脸正经地配合我,我会当真的。”吴邪这回是真心笑了出来。
“你当真,那就是真的,都转你名下。”我只有你,什么都是你的……他吞下后半句,有一点点伤感。
这时,吴邪忽然j,i,an诈地笑了笑:“哼,来啊!谁怕谁?你就不怕我携款潜逃,你人财两失?”
张起灵陷入沉思,点点头:“那样也好,你走了,我就省心了。”
吴邪佯装凶狠,给他大腿一巴掌,抬头,扭起眉毛瞪他,却愣了愣:“我去你那什么表情?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一脸正经地跟我开玩笑!”
张起灵将手放到他手上,轻轻拍了拍:“没开玩笑。”
吴邪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
他迎着他的视线:“嗯。”
“哼,”吴邪抽出自己的手,哼笑中带着些许轻蔑,垂下头,摆弄手中的钱包,嘟囔道,“想打发我走才没那么容易,我就偏赖在你这儿了,每天让你c,ao心烦死你,等赖到你连破喉咙都喊不动时再好好折磨你。”
他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小哥,”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叫他,打开把钱包给他看,“你看你那时候多帅。”
钱包的相片槽里还是那张他抱着他的拍立得。
二十四岁的他和四岁的吴邪。
“你知道吗?那时看到你,觉得这个叔叔真好看啊,又高又酷,然后我就想,长大后也能像他一样就好了。所以差不多你就是我儿时的榜样。虽然长相没辙,但我一直在努力长高。我不爱喝n_ai,除了巧克力的,但是为了长个子每天都强迫自己必须喝牛n_ai。还从小学开始学打篮球,没想到打得不错,高中居然特招进校队。你也知道我老家是南方的,家人都不高,我现在是我们吴家最高的,还实现了比你高的梦想,咳,虽然才1厘米……再后来,高一那年遇见你,差点吓尿,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心说这人怎么都没变样?不会老的?千年王八j-i,ng?还是星星来的?”吴邪说着笑了笑,抬眼看他,“刚才想起这张照片,拿出来一看,我安心多了。”
张起灵挑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吴邪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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