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木启挥动着拂尘,轻唤一声。
“你说,朕欠他的,是不是已经还清了?”赵凌云的声音缥缈,似是从远处传来,听不出任何感情。
木启低着头,不置言语。
赵凌云收回目光,嗤笑一声,“当是清了吧。木启,走吧,上朝去。”说完,坐上龙撵,缓缓朝太和殿行去。
木启长长叹了口气,这世间的种种,哪里是说还便还,说清便能清的,到底是情深不寿。他一个太监,体会不到的。
听说夜里闻玉被劫,严岚早早赶来将军府,没看见闻玉,却跟秦晏碰了面,本想就此绕开,谁知被秦晏出言拦住了。
“两国邦交已定。”秦晏打量着严岚,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严岚也没隐瞒,直接承认,“是的。”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秦晏淡淡道。
“可他不喜欢英雄。”严岚话里带着一丝哀伤。
秦晏自是知晓严岚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唇角微微翘起,道:“不,他喜欢英雄,只不过那个英雄恰好是我。”无论何时,闻玉总是喜欢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只是后来多了一种感情。
严岚自嘲地笑了笑,“是啊。”随即鄙视地看着秦晏,“你是来在我面前炫耀的吗?”
秦晏挑了挑眉,也没否认。
“他还好吧?”严岚心里微酸,只好转移话题。
“无碍。”秦晏回道。
严岚松了口气,垂眸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我明日便回上林。”
“一路顺风。”秦晏说道,似是想到什么,提醒道,“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都被你抢了,没有了。”严岚惆怅地回了句。
秦晏但笑不语。
严岚走出将军府,想着明日回国,应去把梅忘郁寻到。
找了好一阵功夫,在城外不远处的一间破屋里看见他的身影。
只见那屋的墙已经倒了两边,屋顶的梁木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砸到地面,地上还积着许多破碎的瓦片。这一切在严岚的眼里,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便是“上雨旁风”。
里面的梅忘郁蜷缩在一张破床上,衣裳上面沾惹到污渍,变得漆黑。若不是知晓梅忘郁带了几件粉衣来,他还真以为梅忘郁穿的衣裳本就是这个颜色。
严岚低头看着四周,还真是没有一个好落脚的地方,可又不想惊醒梅忘郁,只好提起下裳,艰难地跨过去。
不料梅忘郁还是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严岚,先是一愣,然后回过神,淡淡道:“你来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住的是这种地方?”严岚皱了皱眉,“若是知晓,怎么说也让你住客栈。”
梅忘郁轻笑出声,嘲讽道:“我住这样的地方已经半年了。”
“随我回去。”严岚不悦道。
“回去?”梅忘郁重复了一遍,然后摇摇头,“不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看着梅忘郁这副模样,跟他印象里的完全判若两人,不禁生出一股恼意,斥道:“你又在发生什么疯?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住这破破烂烂的地方?”
似是被严岚戳到了痛处,梅忘郁泪水掉了下来,指着严岚骂道:“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成这样!谢文谦,你一走了之,在上林当着你的太子,受万人追捧。你祖母中风,我当掉了母亲留给我的珍珠,好生伺候着她,直到西去。后来,银子用光了,屋子也租不起,只能挤着这破屋,靠着字画为生,我堂堂国公府的公子,从小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苦?”
严岚整个人僵住了,惊讶无比,梅忘郁是怎么知道的?
梅忘郁只觉得喉咙发酸,哽咽道:“还不是因为你是谢文谦啊,才能让我这么无所畏惧,可你却骗了我。”说完,泪水打s-hi了上衣,脸胀得通红。一下子将积压在心头多日的话给说了出来,有种难违的畅快感遍及全身。
“抱歉。”良久,严岚只能想到这两个字,再无其他。
梅忘郁素来不是个能藏事的人,可偏偏因为谢文谦,藏着对他的喜欢,藏着后来的一切。
梅忘郁静静地擦掉眼泪,起身走到严岚身侧,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她。”
“好。”严岚点点头。
穿过一片树林,前方一座凸起的土堆前竖着一块木牌,只写了“祖母之墓”。墓边杂草丛生,看出来是很久没得打理过。
“去吧。”梅忘郁停住脚步,对严岚说道。
严岚只觉得脚上灌了铅,明明才几步路的距离,却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重重跪下,眸里蓄着的泪掉在地上。
“不孝孙儿谢文谦,见过祖母。”严岚哽咽地开口,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他应该遵循祖母的意思,娶妻生子,伴她膝下,让她开开心心的度过余生。而不是让祖母因他而受这罪,他愧对谢家对他的养育之恩。
严岚再一次磕着头,拔掉坟前的杂草,坐在坟前,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等严岚再次起身后,才发现四周已经不见梅忘郁的踪影,一下慌了神,立马前去寻找。
暮色苍茫,皎月既出,虫鸣声正欢快。
严岚几乎将所有的地方都寻了遍,依旧没见着梅忘郁,本以为会在之前的那座破屋内,急匆匆赶去,一无所获。
严岚躺在在了梅忘郁睡的破床上,入眼便能看见璀璨的繁星,眸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嘴里念叨着梅忘郁的名字。
翌日清晨,严纨起了大早,开心地跑到隔壁敲自家哥哥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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