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又磨磨蹭蹭地从马上下来,考场的门正要关上。
陆瑾就这么站在门前,也没希望那些人停下让自己进去,也没希望门快点关上。
反正一切对于陆瑾来说——无,所,谓。
“啊呀,这不是陆太尉的公子吗?怎么还没进去啊?”门口的官员是个眼力好的,连忙把刚要关上的门重新打开,笑容可掬道,“快请进,现在时间刚好!一看您就是特别聪明要中状元!那些傻子都是提前来在这里排长队!哪里有您这么潇洒随性!呵呵呵……”
陆瑾刚走进门,立刻有考官迎上来,店小二一般热情地带他进了一间密闭的小房间。
房间没有门窗,房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头还放着一碗刚刚沏好的密云龙茶。
“公子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考官恭恭敬敬地请陆瑾坐到了位置上,替他把墨都给磨好了,又替他把上号的蚕丝纸摊开,笑道,“下官就不打扰您创作经世文章了。”
等考官出去,把门掩上,陆瑾低头看了看试卷上的题目:山林利弊论。
官样文章,无非要写些山林虽好,不过报效国家更是多么多么光荣的使命之类的,然后再去四书五经之类的经典里引用引用圣人之言来佐证一下自己的观点,一篇套路满满的“锦绣文章”就完成了。
真是恶心……陆瑾感觉自己写不出这么违心的东西了。打自心里觉得这些官场名利实在是无聊至极没什么好写的,加上昨晚没睡好,陆瑾直犯困,眼皮一沉,趴在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陆瑾醒来,觉得时候不早了,看了看面前依然空白的纸,直接举起砚台里的墨汁,往纸上“哗啦”一倒,半砚墨汁就全洒在了纸上。
觉得墨色太浓了,陆瑾又端起案头的茶盏,泼了个满纸。
茶水和墨色相互晕染开,竟然有那么一种说不出的韵味,陆瑾觉得画意大发,提起手中的鼠须笔,在泼洒过水墨纸的上,依水墨晕染的线条细细勾勒起山林草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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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这张试卷,主考官们都伤透脑筋,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儿?陆太尉千叮咛万嘱咐各位主考官,他儿子必须要高中——可是陆公子交上来的是一幅画!
要是写的是篇文章,就算是狗屁不通的文章,也好歹能凭借各位主考官身经百战的三寸不烂之舌在陛下那里圆过去判个勉强高中,可是如今这一幅画……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知道这根本和这场科举考试没有半分关系,怎么可能中第?
“遂明兄,这怎么办啊?”礼部侍郎舒旦看着眼前这幅极品山水画,心里别提有多愁了,“陆太尉开罪不起,可是陛下更加糊弄不起,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唉,想不到这个陆公子竟然这般顽劣不成器。”苏遂明叹了口气,“陆太尉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
一群考官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讨论了半天。
“要我看这幅画怎么都不可能高中啊。”
“你去和陆太尉说啊。”
“我不去……”
“要不直接上报给陛下?”舒旦眼前一亮,“我们一起把这幅画推荐给陛下吧。凭借我们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陛下判这幅画进士及第!陛下如果准了,那就皆大欢喜;就算陛下不准,我们已经尽力,陆太尉也怪我们不得。”
此语一出,其他各位考官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赵检这个人,说聪明也聪明,说昏庸也昏庸,就要看你怎么糊弄。这几个文官都跟随他多年,深深摸得懂他的脾气。
当晚,几个主考官就把陆瑾的试卷呈给了赵检。
“陛下,有考生如此大胆,竟然在试卷上作画,完全是出于对陛下的期待,对国家的阴森啊。”舒旦在赵检面前恭敬地举着笏版,面色喜悦,“恭喜陛下得遇人才!”
“是啊,古来大才不拘小节。像那屈原披发狂吟,冯谖弹剑作歌,大概有才之人都是如此狂放不羁!”苏遂明道,“依臣之见,这幅画笔法纯熟,章法有度,气势恢宏,乃是一副极品!这是一位旷世难遇的才子啊!他敢在考场作画,一定是知道陛下乃一位有道明君!陛下录取人才不拘一格敢于创新!这真是盛世之兆,实在是可喜可贺!臣等恭喜陛下!”
赵检被他们一番话说得喜滋滋的,笑着接过陆瑾的画来看,不住点头:“好画!你们说得很有道理!那——朕就钦点状元了!”
几个主考官惊得呆立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喜出望外地跪下磕头:“陛下圣明!”
这回,不光陛下这关过了,陆太尉那里,也是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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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中状元的那一刻,陆瑾不动声色,心里却吃了一惊。
“不是同名吧?”陆瑾不敢置信地问道。
“怎么可能,就是你。”舒旦高高兴兴地对堂上的陆廷点头哈腰,“恭喜陆太尉,恭喜陆公子。”
“哈哈哈。”陆廷依然是高兴地眉开眼笑,“舒侍郎请坐……”
剩下的都是些令人恶心的官样客套话,陆瑾不愿听下去,转身独自出了府门。
怎么可能及第?而且还是中状元?陆瑾百思不得其解。
是父亲指示人把试卷暗中调换了吗?还是赵检真的昏庸到了黑白不分的地步?
陆瑾中状元,对陆瑾来说是一种灾难,对宋国来说更是一种灾难。
一个人从此失去了逍遥山水之间的自由,一个国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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