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之后,苏峻平点开了刘叶云的头像,叫他把钱打到他账上。
他头像是灰的,这没什么,可一整天都是灰的就很有问题了。
苏峻平那之后的一天每节课间都要检查一下消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一直到大晚上的回了家还是没声音,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说刘叶云有事了,他从床上跳起来飞快的打开了电脑。
在开机的几秒钟里,他听到脑子里哐当哐当的声音,就像旧火车驶过,哐当哐当,每一声都踩在他的心尖上让他浑身打颤,苏峻平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血色争先恐后的涌了上去。
他有刘叶云客户的□□,虽然头像灰着但难保不是隐身,苏峻平赶紧敲开了对话窗口,那人半天没反应,看来是真的不在,苏峻平急得在椅子上打转,可再急也没办法,他只好把音响开到最大,确保一有消息就能把他喊醒。
苏峻平躺回了冰凉的被窝,他一直睡不着,使劲的干瞪眼,瞪得眼睛都涩了才有了困意,好像刚进入睡眠就听一声响亮的“叮”,苏峻平一抖,跳起来看□□消息。
苏峻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问他知不知道刘叶云在哪儿,那人打了一串省略号。
苏峻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脑门上有一滴汗堪堪悬挂在上面。
过了片刻那人发来了新消息:他给我的翻新机,我现在也在找他,这家伙躲起来了。
那滴豆大的冷汗终于落了下来,滑过眼角,看上去像一道波纹似的泪。
苏峻平又听到了一种声音,咯噔咯噔,咯噔咯噔,在黑暗的夜里格外的明显,那声音不是风也不是月光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它更像是一柄长矛,尖锐的,锋利的,从一个地方慢慢的刺到了内脏,让五脏内腑都随着这种声音颤抖。
苏峻平过了好一会儿,发现是他牙齿的声音。
他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
苏峻平过了几分钟才在键盘上打下了一串字:如果找到他请务必告诉我。
那人回了句好,两个人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苏峻平关了电脑,在电脑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瞬发现键盘上满是他湿哒哒的手指头印,苏峻平愣了愣,还是选择合上。他穿着拖鞋在地板上徘徊了一会儿,像一只被牢笼困住的野兽,他心里盘算该做点什么,可到底该做什么呢?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体就先动了起来,想要逃离压抑似的跑到了空间最大的客厅。
他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也没热就喝光了,喝完看看钟点决定先回去睡觉。
可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眼皮像胶水粘着耷拉不下来,苏峻平看了看手机,三点半,最后还是爬起来大半夜的清洗电脑。
他用眼镜布潦草的蹭着键盘,那僵了许久的脑子开始运作:后悔已经无济于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拿出钱来。
他向何鑫贷了九千八,刘叶云还了他三千八,他自己的存款只有一千,剩下的五千块该怎么凑出来?
他已经没有本钱是做不成生意了,得去借,找谁借?
他有那么一瞬是想到了苏文的,只要他开口,苏文一定会给他。
可是向他要钱接连而来的后果呢?
苏峻平想到了苏文的脸,斯斯文文的脸,总是穿着西装一副人模狗样,他会把卡给苏峻平,然后卷高衬衫袖子,然后抄起什么——随便什么,水杯或者扫帚或者拖鞋——打他。
苏峻平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没有反抗的力气,他不怕苏文拿东西打他,但他恨苏文的嘴脸。
苏文会轻蔑的撇一撇嘴角,像看虫子似的低声说:“你花的是我的钱!你从头到脚哪个不花钱?一双鞋子都要上千,你靠我吃靠我穿靠我养,如果没有我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那种高高在上,仿佛施舍般的眼神,让你跪下来感恩戴德。
这是苏峻平最恨的模样,而他这么多年确实是靠苏文养活的,这是他的痛脚,他反驳不了。
他绝对不愿意去向苏文讨钱。
那只能向朋友借了。
苏峻平在那三天里忙得连轴转,在课上也拉了窗帘偷偷摸摸的用手机联络人,满打满算也就凑足了两千,还剩那三千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截止日期很快就到了。
期间何鑫已经发了好几次消息催促,苏峻平都给他转了些小钱,交钱的当天,苏峻平早上被闹钟吵醒,他不情不愿的拉开窗帘险些被灿烂的阳光照瞎了眼。
早春。雪白的云和湖泊蓝的天空,顺着尖顶往下是钟楼巨大的钟面,碧绿色的玻璃在太阳下闪闪发亮,再下是翠色的树叶,上面有褐色的麻雀,那两颗豆大的眼睛有黝黑的光,最后是地面,乌青的柏油马路。
春光灿烂,春光灿烂。
苏峻平在这样灿烂的春光里找到了何鑫,他不安的蹭着脚尖,手指绞着衣服的下摆轻声说:“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资金周转有点问题,马上就好了!信我!”
他低头半响都没听见声音,一抬头,就见何鑫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何鑫刀一样的目光在他脸上刮过,顿了顿说道:“我拒绝。”
☆、第五十八章
苏峻平张嘴想要说什么,何鑫打断了他:“从一开始我就讲过了,没有在规定时间里还钱就按照高利贷来算,每一个都像你这样拖拖拉拉的,我的钱怎么收的回来,你还让我怎么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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