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再立于朝堂,功成而不能身退,全始而不肯全终。岂是大智慧者所为?”
容谦苦笑。这些他当然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这样的他,飘然隐逸了自是人间佳话。可若是偏要再次冒出来,不管对皇帝还是对整个朝廷来说,都是一个安置上的大难题。
就是从为了燕凛的角度来说,长长久久有一个身份地位足以与他相当,威望又一直在他之上,且他自己还不得不永远感恩戴德的人压在头上,对于一个皇帝的威信功业,都是有害无益,而且,那个感觉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美妙的。
当日他在茶摊偶遇燕凛,却又安然转身错过,原本就不是因为心存什么芥蒂,或是懒得继续为燕国劳心劳力。只想过安静日子,而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他如果再次出现,从长久来说,对燕凛不是好事。
而现在,他不得不考虑重新出现,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希望有比他复出更糟的事情发生在燕凛身上而已。至于自己将来会面对的尴尬境况,他也就懒得多想了。
话虽如此,可安无忌这小子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安无忌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皇上确实非常思念容相,十分愧悔往事,所以才会派出最能干的心腹人物四下寻找容相。如果永远找不到容相,他对容相的怀念和愧疚必然一生不变。但是,如果容相在他受困受挫之时如天降神兵般出现,替他解决一切,并且让皇上知道,您其实一直是在旁边冷静观察。所以到现在才能及时出手相救,皇上会怎么想?”
安无忌冷笑一声:“想必,他当时一定会非常感动,非常高兴,非常……但是,以后呢?陛下是一位了不起的帝王,可是有帝王之心的人,怎么可能长久接受一个必须被顶礼膜拜,过分尊崇的臣子就在自己身旁。有帝王之性的人,怎么可能永远保有赤子之心不变不改,从无疑忌?容相,你与他君臣相得,又到底能有多久?”
安无忌唇边冷笑渐深:“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你们真可以永远没有争执,没有矛盾?今日的相救相助之功,真的不会在异日变成窥探帝侧的罪名?今日你剖肝沥胆的相待,真的不会在异日,成为君主怨恨的理由?今天,他会感激容相的危难相助,他日,他会愤怒不平,看,那个容谦,明知道朕的眼前是陷阱,却一直看着,直等着朕掉下去,出了丑,才摆出恩人姿态来相救……”
容谦微微皱眉:“无忌,你太多顾虑了。他是一个好皇帝,他不会……”
安无忌咬牙恨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好皇帝,这正是我效忠于他的理由。但是,好皇帝必须有足够的野心,足够的决断,足够的狠毒。为了铲除障碍,确保权利,不会有丝毫温情。当日的凌迟是因何而来,容先生可能懒得再计较,可是我这个小人物,却至今还没有忘记。”
容谦终于重重叹气,看吧,这小子果然是在记仇。可是这好像不关他的事吧。至于恨得这么咬牙切齿吗?
“他现在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以后呢,天长日久,当所有的恩义渐渐被时光磨灭之后,当他越来越感觉到一个身份过于崇高的臣子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不方便之后,当他忽然发现,自己就算身为帝王也很难随心所欲之后,容相,容先生,你能否保证他永远不会这么做?”
容谦沉默,他不能,他没有这样的信心。
几世历程,他经过见过的太多,除他以外,方轻尘几世情劫,也同样昭示着,帝王之心的最终选择会是什么。他的同学里,除了方轻尘,也有不少的人模拟与帝王离不开。而最终的诸多结果,也都在印证安无忌的话。
这几乎已经是一种必然了。不管是天生雄才大略的君主,还是本来软弱无能的少年,甚至天性较为重情的女子都一样。一旦长久身在帝位,思想行事取舍抉择,终是很难脱离了帝王必然的方式,只是……只是,这又有什么相干呢?
容谦失笑。
他又不是方轻尘。整天愤世嫉俗,求而不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再不去考虑,旁人是否回报,是否理解,是否明白……这一类无聊的念头了。
当日做下决断,一手安排着这孩子疏远自己,早就不求他的理解与回报。现在,燕凛能对他有这样的善意愧疚,已是他额外所得了。这样珍贵的善意。就算是又会被消磨到毁灭,复又成为伤害,也不过回到原点,这又怎么样呢?
既无所求,便无所失。他不过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那些过于长远的结果,过于遥远的未来,那些所谓的智者所虑,统统不是他会在意的。或者,从骨子里看,他就是个披着智者外衣的笨蛋。
多年以后,那个孩子还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待他,重要吗?
只是在眼前,只是在他还有力量时,还能帮助他时,不要让他陷入别人的圈套,这才是重要的事吧!
未来如何,根本不在他的考虑当中。所谓求仁得仁,也不过如此。反正,就连被绑上法场凌迟,都可以心态很好的应付下来了。凭什么现在再来为这种无趣的事情忐忑不安,迟疑不定呢
看着容谦带着笑意的轻松神情,安无忌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就是不顾你自己,也该替我们想一想。你让那么一个精明厉害的皇帝,发现他最信任的手下,其实一直瞒着一件他最在乎的事,发现他派出来查探情报的密探首领,其实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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