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您好,请问这里有单人房吗?要两间。”我看着她。
“有,就剩一间了。”她看着我们,有点诧异的眼神。转身进去办公室拿来一大串钥匙,铃铃啦啦的响,在办公室侧面打开一间房,里面三角形,放一张床,一部普通的不大的电视机,没有洗手间,女人说:“就这间了,你们看行吗?”
“还有其他房间吗?”我问。
“还有双人间,在那边,要不要看看?”
“嗯,我看看吧。”
女人又把我们领到另一处,打开一个房间,里面面积很宽,相当于家里的主客厅,左手边一张电视柜,上面放着乌黑的老式索尼电视机,右手边一个高大的衣柜,衣柜脚下一张圆形的藤桌,上面放着茶杯茶具,还有用来烧开水的热水壶,几张藤椅,大衣柜正对着两张床,铺着白色床罩,白色被套叠得整齐,床与床的间距大概一米,屋内还有洗手间,太阳能热水器,光线不错,总体看起来很舒服,设备都还比较齐全。
“这个多少钱一天?”我问。
“八十元一天。”
“刚才那个单人房呢?”
“五十元一天。”
“怎么样?就开这两间吧?”我征询赵欣的意见,她却没有意见,抱着小孩,看着母亲,母亲觉得太贵,我低声的说不贵了,这样的房间,这样的摆设,这样的价钱不贵了。
“那也不用开两间吧,就开这间也够了,自己一家人,凑合着住一晚,何必多浪费五十块钱呢。”母亲也看向赵欣,在等她的决定。
“你们这里真的就只剩下那一间单人房吗?还有吗?”我又问女人。
“哎呦,这位小哥诶,我们是开旅店的,哪里有这样开旅店的呢?有房间都说没有的呢。依我看吧,你们一家人住这间双人房就挺好的,够宽敞,还能省下那五十元,那个单人间一般很少有人要,因为没有洗手间,三角形,设计也不好看,光线也不好,不怎么方便。”女人很真诚,也很会过日子,她能听得懂我们的乡下话,所以跟着说了一堆既顺民心又合情理的大实话,说得母亲哈哈哈的,就是就是,你们看看,人家多好。
“那就开这间咯?”我又看向赵欣,其实刚才看单人间的时候我的心情特别复杂,像是上紧的发条,想到天黑之后的事情,有一种逃课的学生躲避家庭作业的心理,但即是学生,哪有不做作业的道理,所以,也随时做好了囫囵涂鸦,潦草凑数的准备。
“就开这间双人房吧,这里什么都有,那里洗手间都没有。”赵欣回头,温和的说,说完又看向四处玩耍的小家伙。
有人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心想,能躲一次算一次,而且,这毕竟不完全是我故意躲避,主要是环境不允许,瞧!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第二天下午四点,我们拿到了结果:游离三碘甲状腺原氨酸(t3):43.46,(参考值3.10~6.80),游离甲状腺素(t4):76.48(参考值12.00~22.00),超敏促甲状腺激素(tsh):小于0.005(参考值0.27~4.20),真实严重偏离正常。
我们拿着化验结果去住院部找吴主任,等他查看开药,我问:“吴主任,像我母亲这种情况,一般多长时间能好?”病人和病人家属多数喜欢问这样的问题。
然而医生不太喜欢回答类似的问题,他说:“这个很难说的,要看各方面的综合情况来评定,比如内在的个人身体素质,比如外在的生活环境,正常情况,三年左右能治好,长一些的要五六年。”“你们要乐观对待,会好起来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疾病,不要太担心,好吧?先下去缴费取药吧,快下班了。”医生太抬头看一眼墙壁上的挂钟。
我怏怏的退出来,心想,在南雄的时候医生也说快的三年,慢点的五六年,零三年至今,也四五年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呢,各项指标还是严重超标,虽然一直吃药,却好像没有治疗,现在刚刚开始,唉!这个病,还挺能拖的。
我们下来,排队等候付款买药,一切办好又是好长一段时间,出来医院大门已经临近傍晚,骄阳隐去,昏黄覆盖大地。“再回去住一晚吧,回不去了。”我说。
“怎么啦?”母亲一惊。“现在可能已经没车了吧。”赵欣轻声细语。
“回家大概是赶不上车了,就算韶关有车,到了南雄也未必有车回乡下,只能再留宿一晚,明天一早回家。”我说。
于是我们回到招待所,开了中午退去的房间,冲凉换洗衣裳,母亲说:“你们休息一下,我带着全儿四处走走。”
我坐在母亲的床上看电视,赵欣躺在另一张床上休息,眯缝着眼。
次日,我们一起来到车站,爬上一个高高的斜坡,每个售票窗前排着几个人,我背着背包,站在列队后面,一步一步往前挪,轮到我,我买了两张韶关到南雄的大巴车票。
我把她们送进候车室,很快到了检票时间,我们进入在停车场内,站在大巴车前,母亲挎着布袋,赵欣抱着全儿,“全儿,跟爸爸再见,跟爸爸再见。”赵欣对着全儿的耳朵,拿起他的小手,舞动摇摆。
小家伙举起细小的右手,露出纯真的笑容,吐出几个含混的字句,还想探身过来,赵欣揽一下他的后背,轻轻的拍打几下:“全儿回去了,跟妈妈回家,爸爸要去上班,爸爸去赚钱给全儿买玩具,爸爸去赚钱给全儿读书,全儿听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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