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能像那个十三岁的女孩站在旁边一样耀眼的话,我也可以接受你。
他没有感情,只有他想不想和应不应该。
那个时候的蒋臻并没有说什么刻薄的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既冷又毒的事实。
蒋臻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他愿意对身边的人温柔,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会成为助力。他不想让人抓住小辫子,也不能落下口实。
可那个时候,他觉得闵文斋,已经如此了。
但事实证明,闵文斋并不只是如此。
他把丢弃的笔又捡起来,拼尽全力的画,用他唯一仅剩的才能追逐蒋臻的步伐。
那是一种疯狂的行为。
“我可以做到!”
“你做不到。”
闵文斋的画开始疯狂,开始绝望,开始变成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蒋臻继续上学,闵文斋继续画画。
画到后来,他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房里,让蒋臻以为他会死在那。
谁对这种事都会触动,或许有人还会松口答应。但蒋臻只觉得不理解和愧疚。
他说:“我送你回去吧,或许有人陪着,你会高兴点儿。”
这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因为蒋臻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说着爱的人会想着送自己去死。
车祸是在他们争执的时候发生的。
闵文斋的绝望已经扩散到了两个人。在一个转弯的时候,他抢过方向盘,让车身不受控制的撞击护栏,然后落入河中。
蒋臻以为自己会死,他也的确差点就死了。
窒息濒死的感觉让他再也无法握住方向盘,他总觉得旁边会有人来捉他的手,然后一起去死。
闵文斋死了。
而他却活着。
他不能懂,更不理解。
他想,如果他对闵文斋再好一点儿,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明明是让人羡慕,可以一手掌握自己人生的人,就因为寻求不切实际的感情而放弃了生命?
他不能理解。
可他又大约知道,那个时候闵文斋的浪荡不羁的确是吸引着自己的。
不然他不会有机会表白。
可怕的感情。
出事之后,蒋臻很难从这件事里完全的走出来。他把这些作为因果记在心里。
他变得比以前更难相处,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不应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拒绝会果断,不留一点希望。
不愿开口就沉默,就让别人当做是默认。
他放弃继续学导演,他不需要再接触别人的人生。
他只是一个要面对战场的战士,再也不任性。
“我的大少爷,我就是出国了几年,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陆凡林刚回国的时候,对着他假笑:“从今天开始,你都归我管。我服从你关于工作上的任何命令,你服从我对你生活上的任何要求。ok?”
“好。”
从二十岁那年开始,他的生活起居,他的一切,全部交付给陆凡林。他只需要做一个勇往直前,无后顾之忧的战士。
这才是应该在他身边的人。
蒋臻一直这样觉得。
☆、第65章 真实
夜色很深,蒋臻的家很高,除了室内的灯光外,窗外是一片黑暗。
平静的述说,像是发生别人身上的事情。他几乎用尽全力的掩饰着内心的感情。
他的家教不允许他表现脆弱,他一直无坚不摧,即便被打破了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力。
魏韬认为,闵文斋的比喻很对。蒋臻就是一个战士。
可即便是战士,在坚硬的外壳里,还是有这样柔软的内在。
述说结束,他看着魏韬,然后慢慢的低下头。
“这和你无关,他的死和你无关。”
魏韬抱住他,额头抵着额头。
已经结痂腐烂的伤口,像是一道的新伤一样,血肉模糊。
“用爱的名义去伤害别人,那就不是爱,只是执念。”他捧着蒋臻的脸说:“我爱你,我只想让你好好的,你知道吗?”
蒋臻迟疑着,然后深深的点头。
魏韬看见他红了眼眶。他用力把蒋臻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撕扯伤口绝不好受,这不是脆弱的象征,这只是生理的反应。他告诉蒋臻:“太痛了,没关系。”
接着,他感受到肩膀上慢慢浸湿,无休无止。
压抑太久,终于能够爆发一次,他的伤口就会像经历一次消毒,会慢慢好起来。
而在这个过程总,魏韬会一直陪着他。
“我会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你做的到。”
蒋臻闷声回答,言语肯定。
这像是给了魏韬极大的鼓励——能得到他的肯定,是多么幸运的事。
这或许是闵文斋那短暂的一生从未得到的。
魏韬靠在沙发上,怀里搂着整个世界。
他想着许许多多的事,蒋臻的过往、自己的过往,那一点一滴慢慢的浮现出来。许许多多的穷追不舍让他能怀抱着这个人,魏韬其实不太明白自己比闵文斋多了什么能让蒋臻另眼相看的东西。
一样的肆意而为,一样的死缠烂打,唯一不同的大约是他本来就是和蒋臻来自同一个世界?
不,其实魏韬也不喜欢那个世界。充满虚伪、算计、客套的世界。
但他们大约天生注定如此?
闵文斋撼动不了蒋臻,魏韬也不能撼动。
不,魏韬撼动了。
蒋臻悔婚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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