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摆棋局的人却懂,所以他向来只赌家财,不赌己心。不过他却喜欢看别人赌心赌情赌生死,徜徉其中其乐无穷,他是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坏毛病的?
一连几个时辰下来,竟是连第一局都无人能破。
数十局对战下来,鲜有人能全身而退,连破三局者更是并无一人。
桌上的金银分毫未减,“军神棋局”的木箱也纹丝未动。
蓝衣青年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见日头西沉,便准备收拾回家。徒留一群已输的一败涂地的赌徒在原地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已几近散去的“赌场内”走进一人,淡淡道:“这一局,我能破。”
第3章 未竟之局
突然,已几近散去的“赌场内”走进一人,淡淡道:“这一局,我能破。”
蓝衣青年抬眼看向来人,只见对方书生打扮,一袭青衫裹身,身姿挺拔却偏于削瘦;头发随意束起,儒雅之中又带几分落拓。
此人虽生得五官平平,但那一双眼眸却令人印象深刻,似是一轮明月倒映于一泓清泉之上,粼粼波光层层叠叠,皎皎月色似是笼烟。
一眼望去,只觉气韵不凡,令人顿生好感。
他被那目光所困,不觉有片刻的失神,但随即又恢复平常。脸上依旧挂着他那眉眼弯弯的笑容道了句“请”,将对方迎入棋局。接着问道:“敢为阁下如何称呼?“从刚才开始,他从未问过一人姓名,唯独对这名书生区别以待,可见他对他只一眼就投缘得紧。
“在下姓故,单名一个安字。”青衫书生双手一揖,报上姓名。
“故时明月夜,安逢画堂前?阁下之名,意境甚是雅致。”闻此姓名,蓝衣青年有感而发,真心赞道。
“明月难永,画堂春老。恐非兄台所意,谬赞了。”青衫书生淡淡回道,神色平静无波,也看不出这一句是客套的自谦还是不满的回绝。
蓝衣青年呵呵一笑,也不再深究。只当自己又遇见了个怪人罢了。随即闲言莫叙直奔主题。
“不知故兄,想赌些什么?”
故安拿出一小块碎银放到桌上,问道:“可否?”
看着那块小得可怜的碎银,蓝衣青年面露难色,一时沉吟不语。
故安见状,心知自己还是寒酸了,只是对方不好意思点出罢了。于是拿回碎银,歉然道:“在下,唐突了。”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这时,蓝衣青年忽然开口阻道:“且慢。”
他走到青衣书生面前,一双桃花眼笑意嫣然:“敢问这碎银,可是故兄全部盘缠?”
故安乍看他那一双笑眼,心中不由一震,刹那间竟觉“似是故人来”。平静如湖的眼底也多了几分惶惑。
但无论心中如何心绪翻覆,他面上依旧如故。闻言点了点头,道了句“是”。
而此刻再重新审视面前之人,似乎只有一双笑眼略微相似却不神似,其它五官更是与那人南辕北辙。
至此,自己也不由暗笑自己太过敏感——这天下生一双“桃花眼”的人何其之多,总不能见一个就觉得像一个吧?
蓝衣青年并不知他心中诸多变化。此时摇着折扇,洒然笑道:“钱财虽粪土,却也英雄冢。既然如此,故兄所下赌注也算合我规矩。我李慕歌绝不会说话不算话。”
这话听在旁人耳里,只觉这蓝衣青年着实是个守信之人,但听在故安耳中却如遭雷击。方才平复的心绪再次翻覆上涌,且有惊涛骇浪之势。而那一向不动声色的面上也瞬现裂痕。
“你名字叫李慕歌?”他这一句问得霎时古怪,既无对对方的感谢,也无对棋局的询问,却是在确定对方姓名。
李慕歌被他问得一怔,本能回道:“在下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一时间,故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一双漆目却顿显清明犀利,在李慕歌脸上来回巡梭。
李慕歌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尴尬笑道:“故兄,我已答应你的赌注,怎么见你不大高兴?”
故安自觉失态,只好匆忙掩饰道:“在下一时欣喜,忘形了。”说罢便转身坐到棋局前,准备应战。
李慕歌面上迎合,但心中却腹诽道:你这要是欣喜的表现,我“李慕歌”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故安此时心中反复琢磨着“李慕歌”三个字,越想越觉得巧合。
只因曾有一故人对他说过“你知道吗?我虽生在帝王家,却更向往平凡人的生活。在这乱世,很多人都想一统天下荣登九五,但我却觉得‘若得闲云望野鹤,自是不慕九鼎慕九歌。’”
那日他月下扬眉,笑得洒脱。声音不高,却有遨游于天际纵横于四方的豁达。
但那故人已逝多年,绝无生还可能。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怎么可能再重现人间?
再看面前青年,虽名字与他颇有机缘,甚至也有一双桃花眼,也喜拿一把折扇,也爱笑意吟吟。
但却不得不承认与他根本截然不同。
一念至此,心中千头万绪戛然而止,此时此刻只觉一片索然。看着指下棋局只想速战速决,之后转身离开斩断这无妄心魔。于是心神又专注几分。
转眼再看李慕歌摆的那片残局,道的是:红棋只剩一帅,两車,两炮,一马,一过河兵;黑棋却是将在盘中,士立两侧,双象互看,双車,单炮,单马,一过河卒。此时黑方一卒一車已逼近红方主帅,炮马在旁虎视眈眈,而红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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