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你想没想过我们……我,我爱慕你,你不接受,我不强求,但是,看着伯母奄奄一息的份上,回去吧,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钟仪手攥的发紧,心中犹豫,看着远处的车队,已经快坐满了,有人在大喊着,拼了命地向上送人进去。
他摇了摇头,看着白妗语哭红的双眼,心中微痛,他张开双臂,抱着白妗语,她柔软的躯体在怀中颤抖,窝在他胸前,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呜咽着,低低诉求着,钟仪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她。
周围的人流渐渐稀薄,车队响起了铃,钟仪和白妗语对视,两人的发在风中飞舞,一双眼,对上另一双眼,可惜,不是缘分。
钟仪松开了怀抱,轻声说:“走吧,将我的桐木琴带回去。”
白妗语呜咽,不再说话,泪水如同断了线,滴滴洒洒,泪流满面。
邹儒听见了,他一直站在街道上,不远不近,看着他们。
“我回去拿。”
“……好。”
白妗语紧紧拉着钟仪的手,红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钟仪。
钟仪笑了,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还记得你那次从山上摔破了皮,哭得也好可怜,红通通的眼睛,像兔子。”
白妗语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这样,是不是好丑。”
钟仪低声道:“不丑,一点也不,妗语是我见过的,第二美丽的女子。”
“第一位呢?”
“是我娘亲。”
白妗语笑了,泪珠还挂着长长的睫毛上。
邹儒来了,将那把桐木琴递给他,钟仪让白妗语背在背上:“重不重?”
白妗语摇头:“不重。”
钟仪摸了摸她柔亮的头发:“保重。”
白妗语又哭了起来,她努力想忍着,可是眼睛还是红肿的,捂着嘴看着钟仪。
“路上小心。”
“你也是,小仪哥哥,我会等着你的。”
钟仪淡淡笑了,道:“好。”
白妗语深深地看着他,低下眼眸,转身走了。
钟仪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了看不见。
车队动了起来,骏马迈开了步伐,一辆一辆的马车经过,这是最后一队车队了。
钟仪没有看见白妗语,但是知道,白妗语一定在某一辆马车里看着他。
此时,偌大的城内,人群四散,空荡的房屋,往日的店铺,颓圮的墙,敞开的杂乱院子,野猫野狗四处游荡,偶尔传来一声响动,就是它们在翻找东西。
钟仪站在路边,又看见了那只黑鸟,锋利的爪站在破旧的屋檐上,小小的头,阴沉的视线牢牢地看着他。
半夜,一声巨响。
钟仪惊醒,小花跳到了他的床上,瑟瑟发抖。
“轰隆隆!————”
“砰砰砰!————”
跑到了庭院,看见远处被火药染红的夜空,似乎有怨灵缠绕,带着血刃,向这一片最后安宁的地带猛冲过来!
驿站被轰炸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似乎是直接报废了。
郧地的将军们坐了一桌,为首的大将军低沉地公布了消息,邹儒和钟仪在最下方坐着,并不打扰。
那些军人也算是尊重他们,明明不懂这些,有时候还问问他们的意见,邹儒便熬着夜将地图修缮了一遍,所有的隐蔽地点全部标注了出来。
钟仪心思较为缜密,一个将军看中了他,让他同几个内务军师***理军队的物资。
午饭的时候,一个高个头很是客气,钟仪道:“我不能做些什么,也不爱吃肉食,不用留给我。”他将那一袋肉干递给了高个头。
对方不接,扬起了眉: “钟大人,这话儿我可不大爱听,至少,你留下来了不是?”
钟仪淡淡笑了:“这不算什么,我们该做的。”
高个头道;“你们文人,也有几个有骨气的。我之前遇到过一些官员,碰到战事,恨不得挖个地洞遁了。”
钟仪看了看窗外盛开的花,轻声道:“我不算文人,其实我是一个琴师。”
高个子略微惊讶:“我以为你一直是账房先生呢。”
钟仪忍不住,哈哈大笑。
下午的时候,天突然阴沉下来了,似乎是要下大雨的模样。
钟仪和邹儒去山上俯瞰着下方,前几日还插着南楚旗帜的地方,如今换上了鹰旗帜和古怪的狼图腾,耀武扬威的样子。
再仔细些,就看不清了。
远处,是山地,邹儒说过,里面藏着晋宋联军的大部队,全部都在里面驻站着。
“我们不能用火炮?”
“不必。”
“为何?”
邹儒道:“我们易守难攻,暂时不用火炮,只需要提防着缺口,南面的山上能到达郧地城。”
钟仪心惊:“那不是很重要?!”
邹儒点了点头:“现在牢牢地放着,他们出了硬取,只有这种方法,故而将军们都在防守。”
钟仪了然:他们不可以鲁莽,守着这道城门,死死地守住,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信念。
夜晚的时候,忽然很想弹琴,去了琴房,想起桐木琴已经被带走了。
钟仪扶着门框,叹气。
邹儒坐在院落里,道:“还没睡?”
“睡不着。”
两人对坐,一时间竟有些沉默。
邹儒道:“邹叔一直想问你,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钟仪道:“说不清,太多太多了。”
“哪怕弃家人不顾?”
“娘亲有外婆照顾。”说完,钟仪就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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