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不知道的是,即使蒙着脸,他还是被认出来了——孩子在父亲的同僚里见过这个人。不过‘菲利斯’也明白,要是身份暴露,刺客一定会回来完成收尾工作,而他没有任何保护者可以依靠。”
“结局呢,尼科尔家的财产被法师会回收,奴隶全部就地拍卖。菲利斯被一个女红袍看中,成了她的侍童,两年以后才找到机会逃出塞尔。”
达维克吸了口气,想说点什么,但脑海里却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这个故事并不新奇,甚至有一半他早已猜到,只是从法师口中说出来时,卓尔感觉心脏像是被蛇缓慢地裹住一样,既冰冷又憋闷。
“所以,”菲利斯却又恢复了轻松随意的态度,对着他微微一笑,“放心吧。尼科尔的儿子十年前就被杀了,而在完成这件事之前,菲利斯也不会死的。”
说完这句话,他从卓尔腿上坐起来,拿起那份密函离开了客厅。达维克目送着菲利斯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转角,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如果世界上有比杀死一个红袍法师更艰难的事,那就是成功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很显然,菲利斯从没有考虑过后一半——他并不打算活着回来。
“你有计划的吧?”第二天早晨在餐桌上,卓尔终于没忍住问道。
法师把正在喝着的茶杯放下,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说,细节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但你做这件事的时候,是有详细计划的吧。”
“当然。”菲利斯挑了挑眉毛,“我不会轻举妄动的。至少要先成为红袍法师,在达到这一步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那如果你找不到他怎么办?也许消息是假的,也许他确实曾经在这里呆过,但早就离开了呢?”
“我会一直找下去。”菲利斯无所谓地回答道。
“好吧。”达维克点点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法师在银月城过得不开心,或许报仇不过是借口,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离开的理由。而现在,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塞尔,走上了竞争红袍法师头衔这条路。
如果成功了,那么毫无疑问,作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之一,菲利斯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许到了那时候,就算那个人露面,菲利斯也已经失去了不顾一切的理由。又也许,到那时他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势力,面对的则是个风烛残年、不堪一击的对手。
当然,卓尔更希望他永远不要出现。
“嘿。”菲利斯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吃完了吗?我们该走了。”
“就我们两个?”卓尔中断了遐想,抬头对法师笑了笑,“不带野蛮人?”
“他有别的用途。”菲利斯站起身来,“再说,我想今天也不会碰到更大块头的东西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当它们散成四块躺着的时候,看起来确实没有野蛮人块头那么大。”
两个小时以后,当卓尔一屁股坐在一具被拆散了的构装体上时,终于有心情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菲利斯没有理会他的揶揄,自顾自地在满地残骸里面寻找着,直到从里面摸出一把古旧的钥匙来。达维克坐在旁边看着他把钥匙c-h-a进另一具构装体胸前的盒子,打开胸腔,小心地捧出里面的内容。一些钱币被法师随意地扔到地上,卓尔咂了咂舌,起身过去收拾这些“没用的垃圾”去了。
根据菲利斯解读出的命令信,这是一个里通外国的红袍法师留下的遗物。法师会要求回收“所有的”东西,不过说到底他们真正在意的只有交换情报的信件和法术书。至于剩下的,既然菲利斯同样不关心,达维克一点也不介意帮忙取走。
当他捡起最后一枚金币时,菲利斯也把不多的卷轴和文献翻看完毕。他的表情看起来既不欣喜也不沮丧,达维克想这意味着法师至少得到了足以交差的东西。
“走吧,回家?”达维克脱口而出,然后觉得有点奇怪。
在卓尔的词典里,“家族”、“基地”和“安全屋”都很好理解,但“家”却是不存在的。教授他们地表通用语的老师将之解释为“能为地表生物共同生活提供保护的建筑,然而大部分情况下所谓保护只是虚伪的安全感”。正如每一堂地表相关的课程那样,学生们是哄笑着听完的。
不过,如果是守卫森严的红袍法师居所,应该能够称之为“家”了吧。
“交还东西之后,我还得去一个地方,”菲利斯摇了摇头回答道,“到城里之后你可以先回。”
“去哪?我不介意四处转转。”
“一个你不会想参观的地方。”法师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这里最大的奴隶市场。”
第17章
菲利斯直到夜色接近全黑的时候才回来,打开门的时候卓尔好奇地往他身后瞥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卓尔忍不住笑了笑,意识到自己想多了。菲利斯去奴隶市场大概只是法师会的任务,又不意味着……
“嘿,别摸了,我没带着钱包呢。”法师用轻柔的语调说道,达维克先是莫名其妙,然后才发现他长袍的y-in影里还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猛一看起来完全像是个六七岁的女孩。
“咦,什么?真抱歉。”她飞快且不动声色地把双手从菲利斯的长袍口袋里拿出来,用无忧无虑的轻快语调回答道,“我只是想取暖但不小心把手放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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