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济私来的。
从银楼出来,我有些犹豫还要不要逛街。难得出来一次,就这么回去实在不太甘心。可是,自己知自己事!无论再怎么装扮,我的身材、举手投足的动作,到底不似寻常男人。再加上明显不合身的袍子靴子,和那两撇滑稽透顶的胡须,简直就如直接在身上刷上“我很可疑”四个大字一样,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唯一的效果只是遮掩我的真实相貌。方才那银楼的伙计一见我就看贼似的,便是明证。雁门做生意最讲究隐秘,我打扮得再怎么奇怪,也不会多问什么,但若真这个样子去逛街……
虽然据天风丑说,天鹰教是最近这一两年才开始向江南发展,到目前为止,除了太湖的江南分舵,发展重点主要放在在苏州、金陵等几个大埠头,象嘉兴这样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城镇,势力就差了好多,未见得有那么巧地发现我。不过,涉及小命的事情,总归还是要谨慎才是。唉唉!都还是算了!
我心里叹气,没精打采地登上马车,叫车夫掉头。
马车顺着来时的路出了商街,往座落在嘉兴南城外的郑家庄院行去。出了城门,道上行人不再似城中那么多,我便挂起车帘,靠着板壁坐在车角,看路上的风景。此时午时方过,阳光灿漫,微微地有点小风,偶然将点点杨花吹入车内。如此美丽的天气,可恨我却无福消受!
经过一个三岔路口。路口处有个简陋的茶棚,早上来时还很冷清,现在却坐满了歇脚的人,茶棚外的木桩上栓了几匹骡马,甚至还停着辆颇有气派的黑油壁马车。马车从旁经过时,我敏锐地察觉到,车厢内有一双眼睛正往外看,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唇上贴的髭须。
车夫赶着车驶上道左略为窄小的岔路。我目光无意间瞥见那驾车的马儿,就是一愣。马儿左股上的烙印标记,好生眼熟。圆圈圈里面一个篆书的“汧”字,不正是徐长清家的么?不知道徐家的哪一代祖上作过极大的官,据说是当时皇帝亲自封赐过“汧国公”的,所以徐家在苏州的主宅,一直都叫“汧公府”,府里的马匹牲口,也都烙有“汧”字印记。
马车继续前行,我扭头向后张望,看着渐渐远去的路口,隐隐约约想起,确曾听人提到,徐家在嘉兴县有处田庄……不过,还真是巧呢。看看路上再没有别的行人,我挑开帘子,探出头去问辕上的车夫:“除了郑家,这条路下去,可还有什么大的庄院么?”
“啊!从我们家下去,走上七、八里就是徐家庄,顶大的一片田庄,几百上千亩,都是顶上等的好地呢。不过,徐家老爷家在苏州,并不住那里的,只是年前节后偶尔过来看看,平时只有两、三个管家,管着那些佃户。徐家庄再下去,就是桐乡县了。”车夫回答我。
我“噢”了一声,不再言语。
再走了约摸一柱香功夫,远远地看到了郑家宅院围墙的时候,后面车轮声响,正是方才茶棚外看到的徐家马车。我们已经快到了,车夫开始呦喝牲口放慢步子,因此很快就给赶上。车夫将马车带往路边,让出位置。对方也不客气,轱辘辘地往前奔。我又感觉车内观察的视线,更有一阵香风扑鼻而至。
好生奇怪!我心里大是惊疑。这香气若有若无,乍闻来清清淡淡,细品则柔腻入骨,引人暇思。田庄里的农妇固然用不起这等贵价货,又给人以“狐媚”之感,想来徐长清这等人家的女眷,轻易是不会用的。我却在前不久才曾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那车中,会是那有过一面之缘的涵碧楼鸨儿温言么?
回到郑家庄里,我们休歇院子,换衣洗脸,卸去脸上的化妆,我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直待天风丑叫我,才回过神来。
我定下神,把这趟出门的经过说了,又取出那张鬼画符的收据给他。天风丑接在手里,细看了一看,跟我说“多谢”——显然是了却一桩心事,天风丑心情好起来,居然跟我开起了玩笑:“这不是很顺利的平安回来,你怎么这样子?少逛一次街就让你这么伤心啊!”
我要呆上一呆,才反应过来,摇头道:“不相干!回来时碰到南边徐家田庄的车……”说起感觉到车中人看我,以及嗅到香味的事,又道,“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可是不知怎地,我就觉得那车里是温言。你不是说她和颜沁蕊回苏州去了?怎么又到了这里,还扯上徐家?”
天风丑皱一皱眉,说:“我与她们分手,已是四五天前的事。尽够到苏州走一个来回。或者是那位徐爷带她过来玩的。”口气却是没有太多自信。
四五天的时间,往苏州打个来回,他们这等武林高手也还罢了,普通人,又是女子之身的温言,未免有些困难。而且涵碧楼正出了事,那女人若果回去,哪有那么容易即又脱身出来。要说是徐长清带她来的,更是绝无可能。毕竟温言是个鸨儿,并不是挂牌子做生意的校书,徐长清找她出来做什么。
我又想起一事,道:“对了,在金陵城外那夜,雨狂到船上,曾提到天鹰教分别堵截你和两个女子,容若思救了你,两个女人却为天鹰教所擒……原以为就是温言和颜沁蕊,今天却又……难道那车里并不是她?”
天风丑修长漂亮的眉毛微微促了起来,沉吟着并不说话。
29.
雨扶风和天韩寅出门还不曾回来,天秦卯也不知被指派去做什么,隔壁小楼里的容若思更是动静全无——我甚是怀疑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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