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个回答,无梦生猛然抬起头来看他,满脸讶异,眸中隐隐闪烁着些许纠结矛盾的神色,“真的是?”
“诶,别激动嘛,我就是随便一问,”天踦爵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或者我该换个说法,问为什么是?”
无梦生这才又趴了回去,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道,“今天在酒吧,突然想起了那个人。”
“哦,那和鷇音子有什么关系?”
“应该没关系,”语气有些轻飘,与其说是在跟天踦爵对话,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自己催眠,“对,没关系。”
天踦爵皱着眉,换了个问法,“鷇音子做了什么么?”
“有些触景生情而已。”无梦生说罢翻了个身,略有些失神地望向天花板,“他站在我前面,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就是我被骗进树林里那次。”
天踦爵摸了摸下巴道,若有所思,“他们说我在里面,所以你就去找我那次?”
“嗯,后来我被他带出来的时候,他就是走在我前面的。”
无梦生紧皱着眉,看起来似乎很纠结。
天踦爵见状,似真似假地长长叹息了一声,无语问苍天状故作哀伤道,“你怎么都不记得为兄后来把那群调皮捣蛋的坏孩子们挨个坑了一遍呢,为兄好伤心啊。”
无梦生的目光这才从天花板上拔下来,神色略微放缓,隐隐带笑,“我还记得你把其中一个孩子吓得一个多月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嗯嗯嗯,”天踦爵满意地点着头,就像老师检查了一份满分作业,“看来没忘记嘛。”
怎么可能忘?天踦爵那时候想出来的歪点子让无梦生至今都自叹弗如,并且一直庆幸自己是他胞弟而不是敌人之类,毕竟小小年纪能想到如此多整蛊的方法,也是没谁了。
“对了,说起来这事儿他可是也参与了耶,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办的那么顺利,那家伙在这方面还真是蛮有天赋的来着,嘿嘿嘿——”
末了这三声笑意味深长,显然天踦爵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玩又很搞怪的童年趣事来了。
只是无梦生不知道的是,天踦爵此刻想的并不是过去,而是如果将来鷇音子表明身份,他们三人又可以恢复童年时代三人行的美好生活,那么以鷇音子的“聪明才智”,人生大概会变得很有趣。
想着鷇音子之前故意逗无梦生的模样,天踦爵的嘴角越扯越高,直到他被无梦生平平淡淡的语气打断了思路,并将笑容僵在了脸上——
“也许就物是人非了……”
许是这四个字里包含了太多说不明的矛盾和理不清的纠结,无梦生看似平淡的语气下竟是压着一股沉甸甸的重量,让身为胞兄的天踦爵为之一震,却是与此同时,心中豁然开朗——
人最大的不变,就是一直在变。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最可怕莫过于一个人向负面方向变得让你再也认不出本来面目。
鷇音子消失这么久,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说得清楚,而鷇音子不愿意说,那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且鷇音子觉得这些事情无梦生未必能接受,所以这才迟迟不肯相认。
而扪心自问,天踦爵自己也将儿时那段记忆视作珍宝,更何况是彼时因鷇音子失踪受打击甚深的无梦生,只怕在无梦生心中,那段过去早就不是记忆那么简单,而是支撑无梦生努力奋斗下去的信念。
如果说物是人非还不够可怕,那等到最后感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将更是何等悲哀,相比于此,若是能让美好的东西永远保持它的完整和美好,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无解……
天踦爵面无表情地往无梦生身侧一拱,紧挨着无梦生躺了下来,几不可闻地长长叹了口气,却是怎么也舒缓不了胸中那股沉甸甸的憋闷压抑之感,最后索性伸手在无梦生身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又像是一下一下轻轻拍在了自己身上安慰自己。
修长的指尖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鷇音子看着坐在办公椅里的素还真,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以淡漠的语气开口问道,“他在哪儿?”
素还真闻言挑唇一笑,半开玩笑道,“谁?你儿子?”
似乎习惯了素还真偶尔无伤大雅的玩笑,鷇音子继续保持着平静,“他叫四智武童,不是我儿子。”
“哦,坏消息,”这三个字一出口,素还真满意地看到鷇音子的瞳孔明显一缩,“天踦爵一不小心把他弄丢了。”
鷇音子抓着马克杯的手指握得指节发白却不自知,只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望着杯中早已凉掉的褐色液体,不发一语。
见鷇音子这般反应,素还真便收了逗他的玩心,认真道,“天踦爵把他丢给我了,他现在和续缘在一起。”
“嗯。”
明明松了口气,但鷇音子仍是岿然不动,面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
“你很牵挂他,这孩子——”
“萍水相逢的路人,我曾经带他去了儿童救助站,他为何后来会有这样的遭遇,我也不是很清楚。”
鷇音子将手中的冷咖啡一饮而尽,咖啡没加糖没加n_ai、甚至连温度都没有,苦涩顺着味蕾弥漫入喉,一如冷雨中初见那孩子的那日。
节外·之四
之十九
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鷇音子时常会这么想,尤其是在看到闹市街上乞讨者的时候。
秋季的雨,一场凉过一场,那个看起来脏兮兮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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