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就是挨雷劈,若劈不死,那以后就不是妖怪,是神仙了。”这话是以前他在灵山当山大王时,黑熊怪讲故事提到的。那故事具体说了些什么,小饕早就忘了,只记得想当神仙是要遭雷劈的。
小饕活得久,见过不少被雷劈倒的大树,还捡到过一头被劈死的野猪;如今看着眼前没一块好地的山谷,再想想那个想当神仙的九垣,小饕立刻就猜出这是什么地方来了。
“他就是在这里被雷劈的吗?”小饕咋舌:这山谷遍地都是断木碎石,地面上还有一道道撕裂一样的口子——“这些都是被劈出来的?”
花豹还在旱沟里救张芝,小饕在上面踱了几个来回,实在是耐不住,便绕过旱沟,走进谷中。
“反正小花他们一上来就能瞧见我在这里。”他一边嘀咕,一边逼着自己研究那些木头石块熬时间。
——他得给自己找些事做。
陆潜就在附近,小饕感觉得到。
他不敢去摸胸口,那里心跳正鼓噪得让人发慌,一声一声紧密捶在耳中。
他急着要去找陆潜,却不能丢下小花和张芝自己跑开。
小饕又回头看了眼旱沟,小花他们还没上来。
“怎么还没好啊……”小饕忍不住埋怨。
他算不出花豹下去了多久,也算不出自己还要等多久。时间似是被什么东西拉长,越是心焦,越是难熬。
等到实在等不下去了,小饕把手里胡乱捡来的石块一丢,转身又往旱沟那处跑:与其一个人干等,还不如下去跟小花一起把张芝弄上来呢!
他跑了两步,正要跳过一根横在面前的树干,呼吸却突然一滞,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原本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听不见了。
小饕慢慢抬起手,按在胸前:心跳已经恢复如常。
陆潜身上的印子感应不到了。
“陆潜……”小饕茫然地念他名字,只觉得胸口空落落少了一块。
饕餮的印子是消不去的,若是感应不到,便是被打了印记的猎物死了。
“死……”小饕一震,慌乱起来,“不会的!陆潜不会死的!”
他还记得先前感应到的方向,不论陆潜出了什么事,现在找到他总还来得及!
小饕再顾不得其他,认准了方位拼命跑起来;地上杂物太多,人形不便,他又现出真身,发足狂奔。
谷中不远的一处山洞里,有人有所感应一般停下手中动作,轻轻眨了下眼。
一旁石头上坐着的周凛警惕起来:“怎么不动了?你该不会是在顾念旧情吧?”
那人并不答话,侧耳听着洞外声音。
周凛惊怒,骂道:“九垣,你还不赶快把狐珠取出来!”
那人仍不理他,手上动作却是依周凛的命令继续起来:他缓缓从陆潜腹中抽出右手,掌心一枚赤红珠子,浸在热腾腾的鲜血里,熠熠生辉。
陆潜倚着洞壁,勉强保持坐姿。他仍不死心,掩着伤口叫九垣的名字:“九垣……我是陆潜……”
九垣容貌未改,眼中却没了清明,望着陆潜便跟望着地上石头一般。
周凛嘶声大笑。他身体虚弱,笑过之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用气音嘲道:“陆潜啊陆潜,你当日命大,平汝杀你不死,被你逃走。没想到现在你还是落在我手中。”说完,他对九垣斥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狐珠拿来给我!”
九垣低头看了眼沾血的狐珠,然后递了出去。
天已全黑,原本该做晚课的弟子都领了灯笼散进山林四下搜寻。陆潜身份尴尬,不便与他们一起行动,只得先回住处等候消息。
他离开得早,并未见着沈雁回如何遣派人手,更不知他要如何向同门解释今夜搜山之举:周凛是前掌门的好友,此次被人送上山救治,山中上下几乎无人不知;如今周凛失踪,新掌门不说忧心关怀,反倒拿他当做逃犯一般漫山遍野搜起人来——这要说出去,难免让人多想。
虽然陆潜同沈雁回二人已是认定周凛因管狐一事畏罪而逃,但这其中内情现下却无法公之于众:九垣暗访青风观,周凛私炼管狐,甚至青风观弟子追杀陆潜,都不过是他二人一面之词,并无确凿证据;便是沈雁回手中那支竹管,无凭无据的,也不能认定就是周凛之物;更何况管狐之术本就不多见,一支竹管几块碎石就要说是管狐容器,只怕也有人不服。
再者,青风观素有名望,此次惨遭屠戮,嫌疑最大的便是九垣。现在若拿管狐说事,少不了被疑为九垣开脱,反诬周凛;稍有不慎,便是连中镇山的名声都赔在里头。
中镇山虽为道家大观,但毕竟不是神仙府邸,躲不开世俗利益之争。便是陆潜当年躲在丹房一心不问世事,也不免被殃及。他离山近一年,虽不知当日争夺掌门之位的几位师兄弟如今是何情状,却也不会天真到以为沈雁回当上掌门便是天下太平了。
夜色寒凉,天上也不见星月,陆潜未带灯笼,脚下道路几乎辨认不出。他自幼在中镇山上长大,倒也不怕走错,一边往客房去,一边还在思索沈雁回处境。
一阵风过,陆潜拢了拢衣襟,脚下却是停了。他叹了口气,回头望向来路,苦笑道:“我却是忘了……以他的手段,怎会轮得到旁人担心。”
以前总当他还是刚入门时被师兄弟欺负的孩子,便特意处处照顾,现在想来,却是自己看走了眼,直把狼崽子当做了羊羔。
“罢了,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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