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于是便讪讪地放下手里的发丝,道:“惭愧,竟被这三千烦恼丝难倒了。”
二人皆不提安喜平之事,梁澄正要重新端起碗筷,手却被人拉住。
只见一念自然而然地拉起他,边走边道:“来,我替你束发。”
师兄为我束发?!
梁澄步履有些不稳地跟在一念身后,“师兄,这、这、还是不必了。”
“这有什么,”一念回头,笑着看了眼傻眼的梁澄,“师兄为师弟束发,有何好别扭的?难道师弟害羞了?”
“没……我没别扭,”梁澄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他只是有些无法想象,如月华般高贵的师兄,竟然会给他束发……
佛祖在上,阿弥陀佛,梁澄心里胡乱地念叨着什么,转眼人就被按在镜子前。
这个时候再推诿,未免太矫情,梁澄于是老老实实地坐着,脊背挺得像张绷紧的弓弦。
一念修长洁白的手执起镜前的木梳,梁澄能感到师兄在给他解开发带时,指尖拂过他的后脖颈,顿时带起一层鸡皮疙瘩,梁澄也不知为何他会如此紧张,只觉得浑身都硬挺挺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崩断。
木梳顺着他满头乌发梳下,他从模糊的铜镜中,看到师兄低垂着眉眼,像世间最慈悲的菩萨面相,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在泛黄的铜镜里,看起来就仿佛融融的春日。
头发被悉数挽起,这时一念放下木梳,改用手将碎发一一顺起,手指便无法避免地会碰到他的脖子,额头,脸颊,一下一下,竟有种让人沉醉其中的感觉。
忽然,一念的指腹拂过他的耳垂,梁澄顿时一个激灵,屁股离开坐垫起了起。
“怎么了,可是弄得太紧了?”一念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熏热的气流钻进他的耳道,扑向他的侧脸,梁澄心里一紧,声音不觉猛地提高,“没有!”
好大声!
梁澄在心里捶胸顿足,佛祖在上,他做甚这么大声啊!
“师弟,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紧张?”一念低低笑道:“可是怕师兄弄疼你了,那师兄轻点?”
“没……”这回梁澄放小了音量,垂下眼帘,道:“师兄你要觉得用力点好那就用力点,我受得住。”
“好,那师兄就用力点,”一念的声音里满是自己也不曾发觉的笑意和温柔,“师弟的头发又细又软,师兄总是不小心滑了出去,还是用力点好。”
“嗯,师兄你随意。”梁澄赶紧点头。
“别动。”
梁澄于是一顿,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一念轻笑,“师弟要是忍不住乱动,师兄就又要滑出来了。”
一念缓缓地把头发都收进手里,不自觉地放慢动作,手指在柔顺的发丝间穿梭,神情间颇为享受,“我听人说,头发又细又软的人,性子也软,我看师弟,性子就软得可怜可爱。”
梁澄有些哭笑不得,“这如何能信,师兄只是还不曾见过澄心心硬的一面。”
“哦?”一念挑眉,“师弟还有心硬的时候?”
梁澄像是陷入回忆,良久道:“我以诚待友,若能得真心回报,是我之幸,若不得,我亦无怨,但是,若那人欺我瞒我,我便从此陌路,老死不相往来,绝不再信。”
一念手里的动作一顿,极力压下心里的一丝慌乱,笑道:“若是那人一开始欺瞒于你,之后悔过呢,师弟也不度他吗?”
“不,”梁澄没有一丝犹豫,“即便他有苦衷,向我悔过,发誓再无欺瞒,却是与我无关,因为在他选择欺瞒的时候,我和他之间,便再无关系,我亦不会为了他的欺瞒,难过伤心,甚至是怨恨。”
“……师弟的确,很是心硬。”一念的垂着眼,最后为梁澄束上发带,稳稳绾住,套上玉冠,然后向后一退,道:“好了,师兄绾好了。”
一念方才向后一退,梁澄便无法从镜子里看到一念的脸,自然也就没看到对方脸上,沉默的神色。
梁澄忍不住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还晃了晃脑袋,发现真的很稳,不由转身赞道:“师兄好手艺。”
一念此时已换上温柔的笑意,“师兄可以每日为你束发,如何?”
“这……到底太过麻烦师兄,”梁澄摇头道:“之后我多跟着师兄练练,就会了。”
一念微微停顿,不自觉地减了几分笑意,“好,那我明日便教你束发。”
两人之后回到前舱,饭菜已被重新热过,两人用过后,说了些话,便各自打修炼内功,梁澄要巩固境界,而一念则是稳定真气。
第23章 抱子菩萨
舟过千山,水流不息,经过整整七日,梁澄一行人终于到达泗州。
泗州北枕屏山,南襟长淮,临瞰洪泽,扼徐淮之门户,通兖豫之舟车,系中原之咽喉,南北之要冲,皇家漕粮皆在此中转。
而大名鼎鼎的八荒盟总盟便设于洪泽湖北岸,这里是汴水,即运河通济渠和淮水交汇之处,又有无数径流汇入千里洪泽,水陆交通十分发达,有诗赞曰“官舻客鳊满淮汴,车弛马骤无间时。”
坐船穿越洪泽,过淮河入江水道,经高邮、邵伯二湖,便是扬州,江南第一山庄流泉庄便在此处,与八荒盟呈南北犄角之势。
光是二者的地理位置,便已显出浓浓的火药味。
梁澄此行于泗州暂作歇脚,然后便要度过淮水,打马至九华。
泗州城郊有一明光寺,离渡口最近,梁澄二人便于此处借宿一晚,因为不欲泄露身份行踪,两人分别化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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