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的动向。他头一次亲近女人,毫无章法可言,只凭着模糊的记忆想象着男女间应有的亲热姿势,显然,这些经验还是来自于李今朝。他不得不这么做,深夜密会师长夫人,如果不是为了男女之事,那就是怀着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些秘密,一旦暴露,他这两年的处心积虑将会功亏一篑,他无法容许那样的失败,因此只能抛弃名誉。
他一手摸上了后腰的手枪,他此刻只希望来人是个普通士兵或者无关紧要的军官,看到秋雨之夜肆无忌惮的男女心生好奇走上前来,他可以在那人毫无预备的情况下杀人灭口。倘若那个人是赵长华特意派来搜寻他们的警卫,那就麻烦了。
元清河冒着雨上了山,雨点并不大,但是下得很急,他周身已经湿透,雨水顺着额发滴下来,视线并不好,但他还是远远的就看到了烟土作坊的屋檐下,那一对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他突然觉得呯的一声,有什么在脑袋炸开,冒起了硝烟,从七窍之中袅袅升起,怎么按都按捺不住。
元清河飞身下马,蹬起一片水花,他大步走上去,毫不掩饰的接近那两个正是浓情蜜意的男女。
石诚心下一惊,摸上枪套的手无奈的放下。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带着一如既往的不善和莫名其妙的火气,站在他身后。
总不能,对他开枪。
石诚苦笑了一下,放开曾竹心,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元清河站在身后,一脸的薄霜。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的问道:“找我有事?”
元清河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个来回,突然毫无预兆的扑过去,狠狠的一记勾拳揍在石诚侧脸。
石诚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吃了他这一拳,踉跄着朝侧后方退了两步,跌进一片烂泥里。他摇了摇头,将脸上的雨水甩掉,口腔里的皮肤和臼齿因那记剧烈的碰撞破裂了,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石诚侧过脸吐出一口血水,用袖子擦了擦嘴,目无表情的隔着雨帘看他。
曾竹心惊叫一声,举着伞奔过去,还没奔到近前,就被石诚挥手制止。
元清河慢慢走到他跟前蹲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半个身体提了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说道:“我当参谋长只是头脑聪慧过人,没想到玩女人的技术也是如此出类拔萃。”
石诚将他握得指节发白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直视了他的眼睛,乌沉沉的眼珠里逸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放手!”
元清河不给他任何挣脱的机会,他将石诚整个人提起来,又是一记毫无保留的勾拳,打在他另一侧脸上,石诚再一次倒地,滚进泥浆之中。
这一拳相当狠,石诚只觉得眼冒金星,半天没能缓过劲来,他觉得这一刻自己实在是太狼狈了,竟然被这小子抓了奸,不能杀人灭口也就罢了,偏偏这小子似乎还跟自己杠上了,一拳又一拳,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再一次将那人一拳打得翻了几番,元清河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大步奔到他面前抬起脚,可是那一脚却迟迟没能落下。
他曾经梦想过的,要将这个人踩在脚下,要尽情的享受他那狼狈的样子,要将他当初所受到的羞辱加倍的返还在他身上。可是当这个人直挺挺的躺在泥泞之中,睁着一双淡然的眼睛透过重重雨帘看着自己时,仿佛是一根具有力度和思维的细线,将他的动作控制得死死的,而自己,就如同悬吊在那根细线上的木偶。
是的,木偶!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形容长久以来自身状态的词。
璧笙的死,让他心中的某些东西在一夜之间断掉了。那些浑浑噩噩暗无天日的时光,那些麻木不仁生无可恋的日子,他如同一具掉入泥泞沼泽中的木偶,一天一天的被那些肮脏污浊的烂泥浸没。是这个人将他拉了出来,用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暗中将他操纵,将他拯救,将他变成一具活物,将他与生存与前程这样的词联系起来。
原来,在无知无觉的时候,他所有的一切早已对这样的牵引和操纵习以为常。尽管他曾经反抗过不满过甚至想到过逃脱,但假如某一天真的没了这根线,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会不会再次断掉?会不会再次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淖眼睁睁的看着黑暗把自己吞没?
在无边的雨声之中,他第一次听见了自己的心声,那样强烈而不容置疑的声音,都在说着同一句话:你错了!
你并非想要他死,而是想要他看着你活。
你并非想要羞辱他,而是想要得到他的尊重。
你并非想要复仇,只是想要凌驾于他之上。
你一直以为让你摆脱过去的梦魇奋发图强的动力是仇恨,其实不是。
你一直以为用尽一切手段与他缠斗不休的原因是仇恨,其实不是。
你一直以为总有一天要将他踩在脚下让他臣服的理由是仇恨,其实不是。
你只是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以仇恨的名义。
你并不恨他。这就是真相。
不是仇恨,那是什么?
元清河仰起脸,任这场无休无止的冰冷秋雨将他浇了个醍醐灌顶,终其一生的栉风沐雨都不如这大梦初醒般的领悟。
末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掌停留在眼睛上,透过指缝望着地上那人。
石诚捂着胸口稳住视线,刚喘了口气想站起来,却见元清河整个人黑沉沉的压了上来,跨坐在他身体两侧,再次揪起他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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