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日了断,接着刘繒帛会断然拒绝,刘母则老泪纵横地忆起先夫早逝,她守寡十五年将刘氏兄弟养大,供他们读书的种种不易,问刘繒帛心里可还有这个母亲……
甚至刘母还有可能会以死相逼。
“苏哥哥?”
苏诲一抬眼,刘绮罗正满面焦虑地看他,“大哥快回来了,你不担心他和阿娘争执起来?”
“再看看罢。”苏诲语焉不详。
使苏诲下定决心的,却不是刘缯帛,而是另一桩轰动了整个长安城的大事。
黄雍之子,户部左侍郎黄虔有个爱若珍宝的幺子,名曰黄晟,从小便是个一等一的神童,长大后更是诗词歌赋无一不晓、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难得的是,虽出身高门,又素有大才,可黄晟却为人谦和,温润如玉,但凡是见了他的,没人不赞一声浊世佳公子。
可就这样一个前程似锦的名门公子,却在端阳那晚寻了短见。
无人知晓他一人徘徊在静寂无人的大明湖畔时想了什么,诸人所见的便是第二日浮上水面的一具再平常不过的尸首。
可蹊跷的事情来了,黄晟殒命,黄府竟无一人前来为他收殓发丧,早朝后有人问及黄虔,他竟置若罔闻,拂袖而去。随后的三日,每日都有个清秀瘦弱的少年前去黄府叩门,可每每都被乱棍打了出去。
黄晟的尸首在义庄停了五日,他的同窗旧友们均是急了,屡屡向黄氏族人明示暗示,可黄虔均不为所动,最后更放出狠话——他没有这般寡廉鲜耻、下贱下作的孽子。
这下,众人才明白,黄晟多半是被黄晟逐出门第,一时想不开才自我了断。
最终,竟是那个清秀少年倾尽所有,将黄晟葬了,自己也随后纵身一跃,从国子学跳下一了百了。
他死前咬破了手指,在素白斩衰上写了个大大的“恨”字。
他与黄晟均是国子学的贡生,这事理所当然地闹得满城风雨。
皇帝也听闻了此事,当即龙颜大怒,在大朝会上痛斥黄虔“人伦丧尽,六亲不认,不肖乃父,完全是个铁石心肠、虎狼之心的畜生”,并当场免去他户部左侍郎一职,命其赋闲思过。
据闻当时黄虔唯唯应了,出了殿门便往明陵去,在去年刚过世的黄雍坟头上大哭一场,哀嚎着什么他处置逆子乃是出自一片公心,怕这个被男人迷了心窍的孽障日后成为天启的祸患,让家室蒙羞啊,无奈圣心难测,皇帝竟不能理解他的一番苦心云云。
不少脑筋古板的腐朽儒生均站在了黄虔一边,竟还有人上奏御前,说是对黄虔处罚过重,恐怕寒了天下正人君子的心。就在此时,事态却突然有了反转——黄晟在国子学的某位同窗竟提出他并非投湖,亦非溺亡,根本是被人谋害,推入湖中,更举出了关键证据,直指黄晟亲父黄虔。
黄虔是黄雍亲子,更袭了其父的侯爵,兹事重大,曾在大理寺主事过的顾相亲自主审此案,结果简直耸人听闻——黄晟与国子学同窗私定终身,黄虔正盯准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想让黄晟尚主,黄晟不从,便被黄虔赶出了家门。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肖想世袭的爵位和皇帝的长公主,便假借黄晟意中人的名号将他骗出去掐死后投入大明湖里。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就连市井内宅中的刘母亦有听闻。
“所以最后皇上是怎么定的罪呀?”刘绮罗咬着毕罗,眼巴巴地看着苏诲。
苏诲蹙眉,“用膳时就别提这么晦气的事了,也不怕吓着婶娘。”
不想刘母却道,“无妨,我还不至于那么娇贵。今日我去井边漂洗衣裳时听邻家的几个小娘子说了几句,说是那黄大人落罪了?”
“正是,”苏诲无奈,只好简略道,“他那二儿子判了斩监侯,黄虔以有意包庇落罪,夺去官身,永不录用。黄相留下的爵位也给了黄虔他弟弟那房,且日后得降等袭爵。”
“可怜见的,”刘母长叹一声,“都是自家人,何苦来哉?”
苏诲心中一动,给刘母夹了一筷子醋鸡,“婶娘也觉得黄大人错了?”
“不仅错了,还是大错特错!”刘母感慨连连,“孩子得了病,那便好好地治,怎么说赶出家门就赶出家门呢?那黄小公子能进国子学,那肯定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之前被迷了心窍,与他好好地说道理,兴许过阵子也就好了,哪里就需要做的那么绝?更何况,他平日在府中对两个儿子一定多有偏颇,小儿子才会做出这般的事儿来……”
苏诲垂下眼睑,“若是那病治不好呢?”
刘母愣了愣,幽幽一叹,“我若是他,便先劝着,让他娶个晓事理的姑娘掩人耳目,让他们慢慢断了。若还是不成,也只能当做没生过这个儿子,给些银钱不来往便是,何必赶尽杀绝?说到底,儿女都是爹娘前生的债啊。”
苏诲手一抖,手中竹筷掉了。
第38章 废话一箩筐
“你心意已定,绝不更改?”苏景明端着手中玉杯,蹙眉看他。
苏诲笑意清浅,面色却惨白如鬼,“是。”
“到底是为了什么?”苏景明将玉杯重重磕在桌上,沉声质问。
苏诲抿唇,“这些年蒙他母亲收留,我才能活到今日,这等恩情如同再造,我哪里敢去伤她老人家的心?”
他从未在苏景明面前提过与刘缯帛的私情,可他料想以苏景明之灵慧,显然早已察觉。
苏景明似是嗤笑一声,“你与刘缯帛提过么?你可知自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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