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爸的时候立马又提了起来:“送医院,赶紧的!”说着就背着我爸下了楼。我妈也一定要跟去,我就让贺聪扶着她,回头对盎盎说:“盎盎,看着家,别乱走。”其实家有什么可看着的啊,可我那时候就是觉得,家里得留个人,要不我不安心,觉得一定要安排点什么才踏实点儿。到了医院我面无表情的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麻木了,感觉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小刚在我面前来回走,贺聪陪着我妈轻声啜泣。这时候我电话响了,很刺耳的声音,尖锐的打破了这关于生死的寂静微妙的平衡。我接起来,陈道明欢喜的对我说:“优子,我看了一家很不错的房子,别墅,陈宝国已经买了一个了,咱们两个也买一套怎么样?”
我听见他的声音眼眶一酸就差点掉下泪来,但还是努力使声音里带着笑意对他说:“好。”小刚在旁边看不下去,抢过我的电话对那头的陈道明说:“老道,我小刚。我告诉你,你俩的事儿让优子他爸知道了,优子挨打了,老爷子也进医院了,我们现在就在医院里,你赶紧过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说了地址之后挂了原属于我的电话:“哎你和他说干什么?”
他很严肃的对我说:“优子,你俩是早就决定了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人,什么事儿,你就这么委屈着自己瞒着他,那不是怕他担心对他好,而是对他不公平。”
陈道明来得很快,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闯了好些个红灯。见了我们先匆匆向我妈问了声好,在我妈犹豫着是要和他打招呼还是干脆不理他的时候又转到我跟前,伸手轻轻摸了摸我脸上肿胀的指痕:“还打哪儿了?”
我说:“腿,疼。”他就半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把我的裤腿向上挽,露出受伤的那一段儿。我也是坐这么半天第一次看到,不看还好,一看真是把我也吓了一跳,碗口大的淤青,上面渗着紫色的淤血点。陈道明心疼的声儿都变了:“怎么下这么狠手,没伤着骨头吧?”
我安慰他说没事,看他不敢碰我受伤那块儿,只好轻轻按着周围替我检查,可他这个半吊子大夫能看出什么来啊,我说:“你起来吧,别搁这儿跪着了。”他说:“我看看,我爸原先就在医科大学当教授,平时家里来往医生挺多的,我听他们说多少能会一点儿。”
我突然就有些悲从中来的委屈与自嘲,伸手把手指插到他头发里慢慢摸:“吓着你了吧?书香门第肯定没见过这阵仗,我们平常百姓家都这么教育孩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我的手握到手心里攥着:“话不是这样说,这事儿摊谁家爸妈身上都得真急。也就是我爸没的早,要不然我家躺在医院里的就是我。”
我小声说我爸那脾气,要不是他先晕了,我指不定就在重症室还是停尸房呢。陈道明就一乐,但想想现在这情况笑可能有点不大合适,就憋了回去。他本来想带我去拍个片看看骨头受没受伤,但这个时候把我带走了,怎么想都不是那么回事儿,只能坐在我身边让我靠着。白炽灯的灯光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扎眼的很。我把头往他肩膀那边偏了偏:“刺眼睛。”
他伸手替我遮住灯光,嘴里却说了句与此毫不相关的话:“别怕。”
我迟钝的反应,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在他的手心里慢慢闭上眼,试图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于是我就真的不那么惶恐无助了。直到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出来对我们说:“葛老没大事,就是得休息。”
我这时才松了口气,扶着膝盖慢慢蹲下,陈道明一点点抚着我的背,帮我放松精神。我们一直守到我爸醒,贺聪扶着我妈先进去,我本来也想进去的,被小刚拦下了:“你先别进了,万一你爸看见你又动了气就不好了。我先进屋一起去劝劝,好了再出来叫你。”
我没办法,只好和陈道明坐在走廊里等着。陈道明在听见我爸醒了的那一刻就很局促,手攥着拳,在膝盖上来回擦,皱着眉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我看着闹心,就问他怎么了,他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优子,我......有点紧张。”
我心里沉了一下:“你紧张什么,都到了这时候了,总不能再和老爷子说咱俩反悔了。”他就说:“不是那个......就是,以前的就不算了,我这也算是第一回来见老丈人,空着手,有些不大好......”
我乐了,一下子特轻松:“我也觉得不大好,怎么办呢。”他说:“是吧,我和你讲我命里犯老丈人,原先认识杜宪那会儿她爸就特不待见我,总觉得我是个演员,是戏子,和她们家门不当户不对,他闺女嫁我委屈。结婚头一年我都不敢去她家,她爸准不给我好脸色看。”
我说:“原来陈道明也有怕的东西,老丈人真是克你啊——其实我和贺聪那会儿,她爸妈也不乐意,也是觉得我是个演员,心思定不下。”然后我俩就一起乐,我说:“演员这行当招谁惹谁了。”
他说:“也亏得咱俩都是演员,要不就遇不见,也没有以后这么多的事儿了。”这时候小刚从病房里探出头来:“你爸叫你俩进去呢——记住了,少说话,态度端正。”
门开着我就听我妈在那儿数落我爸:“......你身体不好还动这么大气,真出点儿什么事儿怎么办?还有你还当你儿子小啊?也是知天命的人了,还动手打他?也不给他留点面子。”
我爸就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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