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
方萌不知道怎样跟方正相处才是对的,不知道该对彼此的将来期待些什麽,可有一点他很确定──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是爸爸,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他。既然如此,还有什麽理由犹豫?就该这样紧紧守护着才对。
方萌刻意不愿去多想方正的反应。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自然态度足以让对方迷惑,无从质疑他这些不甚妥当的行为。然而人的心总是在某些不期然的时刻出奇敏锐。越是不想别人发现的,就越容易被对方的雷达捕获。多年後方萌想起这些,才明白试图在最亲密的人面前蒙混过关的自己有多傻多天真。
方萌态度的微妙变化,方正自然注意到了,只不过他选择了沈默──在方萌眼里就成了迟钝,亦或默认。在方萌不断说服着自己不要想得太美,却忍不住因方正含混的态度燃起希望的时候,方正动的是另一番脑筋。他对这个宝贝儿子倾注了太多心血和感情,怎可能就这样放任他走上弯路?儿子越发大胆的暧昧行径,若说有什麽影响,那就是一次次坚定了他的决心。
周末的一天,方正跟方萌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方萌觉得很新奇,因为通常都是自己缠着爸爸去这去那玩,方正极少主动邀约。当方萌怀着淡淡疑惑和喜悦被带到他最爱的冰激凌店的时候,简直以为自己要美梦成真了。这这这,难道是约会吗?!
方正坐在对面,手里拿着方萌给他点的冰激凌咖啡,不时啜饮几口。吸引年轻人的饮料包装活泼花哨,跟方正超级不搭。方正平时都不喝这类东西的,今天却破天荒老老实实地捧着,那样子让不时偷瞄他的方萌频频抿嘴忍笑。
吃完冰激凌,方正又带方萌去了另一个地方。方萌从刚才起心情就轻飘飘的,只觉得有爸爸陪着,去哪里都无所谓。
车子停在环境幽静设计简洁的一栋建筑前,看不出是什麽地方。方萌跟着方正进去,经过一个柜台──像是前台,却没有人在。方萌有些疑惑。这地方静得出奇,虽然洁净舒适,气氛却怪怪的。七弯八拐的一路上没有碰到什麽人,方正倒像来过这里,熟门熟路的样子。
方萌见到那标志性的躺椅的时候,终於明白了这是什麽地方,简直不敢置信。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态度和善地要跟方萌交朋友聊天,还让他不用紧张想到什麽就说什麽。方萌却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荒唐最恶毒的阴谋。
方萌机械地看向方正──他脸上带着安抚和隐隐的急切,表情是那样陌生。方萌不禁黯然自嘲。他早该想到的,刚才在冰激凌店就该想到。约会?哪有那麽好的事。枉他自认最爱这个男人,却对他的反常视而不见,只顾自己一厢情愿做着美梦。可是爸爸,你怎麽能这麽狠心呢?
方萌沈寂下来,看着自己的鞋子,一言不发。他知道方正很希望他配合,想他多说些话,可他完全没有办法。他很想就这样甩门而去,谁都不理,但还是忍住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也怕如果自己夺门而出,会被方正严厉地抓回来。他今天已经无法承受对方再多一点点的无情了。
方正苦心安排的第一次治疗,就在窒闷的沈默中结束了。时间一到方萌就径自推门离开,方正留下跟医生聊了几句,才跟出去。
方正发动车子,见儿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发呆的样子,沈甸甸的心抽痛了几下。按捺着不忍的心情,对他说:“我们下星期再来。”他握住方萌膝上的手,孩子抬起头看他,眼里满是绝望的哀求。方正深吸一口气,告诉他也像在劝慰自己:“会好起来的。”
然而情况并没有像方正所期望的那样好起来。第二周他陪方萌到那地方,按之前医生的建议先离开,让两人单独交谈。方正在外头等到方萌出来,故作轻松地问他今天怎麽样。儿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後来医生告诉他,方萌这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讲。第三周,方萌干脆借口上洗手间,从诊所後门溜走了。
这些天方萌跟方正也几乎没有交谈。他没再试图跟爸爸同床,连眼神接触也尽量避免──偶尔有几次视线相交,方正觉得自己简直要容的泪意凌迟。
父子两的关系进入了有史以来最僵化的冰封期。方正虽然很不好受,却也没有松口的意思。这是父子间无声的战役,为了儿子的将来,他不能妥协。最後,还是方萌先承受不住了。
儿子翘掉第三次治疗的那天晚上,方正到他房里跟他说下次不要这样。方萌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他没有哭,可是泪水开闸一样连续不断,好像已经忍了太久。他说我不会再去的,随後紧紧抿住颤抖的嘴唇。
方正微蹙起眉,还是尽量温和地说,你一定要去,听话。
方萌用泪眼死盯住方正,斩钉截铁地回:我不去!
“你!……”方正被激得上前一步,握紧了拳头,差点忍不住要扬手打过去。
方萌见他这样,终於崩溃地大哭出声,撞入方正怀里,狠命捶打。“你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为什麽?为什麽?!……对我这麽残忍,你要逼死我吗?呜……我,我不就是喜欢你吗,喜欢你,有这麽罪大恶极吗?你为什麽一定要弄成这样,呜呜呜……”
虽然心里有数,听到儿子哭泣着字字分明的表白,方正还是懵了。
“呜……我,我又没有要做坏事,你就装作不知道,让我喜欢一下也不行吗……为什麽要这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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