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不同的感觉。
看电影那晚演变成六月中邓特风唯一一次看到陈一平。
这样大一座城市,随时来来往往几百万人,哪怕他时常和米雪约出来见,和陈一平也不会那么巧合遇见。
六月底,邓特风考了电单车牌,发消息和陈一平说拿到牌,短暂聊几句,陈一平说抱歉我去吃饭。邓特风一看时间,下午三点,才吃今日第一餐。也就不好再多找他谈天。是,他少爷脾气,但并不是完全不会设身处地理解他人。
邓特风每天无事,去了几次江绍开的咖啡店喝东西。江少被邓母似真似假地关照过一句“平常多带alex一起玩”,也不好给他脸色看。做咖啡时有意无意乱来,不看温度,省工序,邓特风喝得出来,却不知江绍是因米雪对他极有意见,只是沉默地喝到半杯放弃,心中在想,wn江不光碍眼,做咖啡的手艺亦很差。
他平白怀念起初到这间店,陈一平做的那杯咖啡。那天邓特风和妈咪在读不读大学的问题上又争执过,他故作无所谓,撑着场面不能输,心情很糟糕。他是富养大的,没资格评价妈咪母职不尽责。但他真的很想要亲人常在,想拿三千万换三十万,过那种普通人家花销要盘算,供子女上大学,今年度假就住不了夏威夷的日子。他从没出过社会,见识浅薄,不懂人心,幼稚到令人无奈。怎么都好,有次他车抛锚在城市森林公园,焦躁地打电话叫人来。坐在车上看见一个胖胖的白人妈咪推着轮椅上的儿子散步,她儿子披着一条拼色旧毛毯,两个身影说着话在深绿杉树林里越走越远,那一瞬间他好像陷在车椅里,却无法自制地用目光痴痴向往。
那母亲可能贫困领救济,那儿子可能头脑发育不行,身体也已残疾。世上不幸的人那么多,他只是透过跑车车窗审视十秒的公子哥,不知人间几多艰辛。
邓特风想要亲人,想要玩伴,恰巧陈一平于这两重身份上都表现出色。唯独不是对着他。这一点已经足够他在理清自己的思绪以前,感到惆怅。
第6章
六月底,各高校的第一个暑期学期陆续完结,到七月初,有假期,陈一平也骤然闲下来。
米雪考完期末,知道邓特风在夜市打工,约定日期去探他。
夜市晚七点才开,持续到午夜,米雪也没提几点来,邓特风按常规,八点半在夜市场地外停车,背包从游客外的另一条通道入内,找到档位接手收银重任。
夜市很繁华,天下地上,是淡淡的蓝色,先是一片左右各十间的横排商铺,有四五排。往里走又是纵向二十间一道的店铺,有九、十道。排列得井井有条,每一排临时搭成的店铺都吊起统一颜色的尖尖帐蓬顶,一道黄,一道蓝,又一排桃红交错,店铺间的街道人潮穿梭,人群排队成乌压压的长龙。加拿大地广人稀,很难想象到温哥华有这样多的人出没。这个夜市也号称北美规模第一。
可丽饼屋左边是一家tki,右边卖龙须糖。邓特风埋头收钱找补,没留意许多排队的年轻华裔女孩目光灼灼,在对他低语窃笑。直到他听见个熟悉的声音说:“两份朱古力香蕉可丽饼,一份加布朗尼。再要一个……草莓可丽饼好了,多谢。”
他抬眼,乍然看见陈一平已排队排到被人群推到他眼前。
对久了钞票和一张张没有尽头的男男女女陌生脸孔,邓特风习惯于独处,他不喜欢社交,大多数时间花在打游戏,在车库听音乐,开车到郊外画画上。可以一天不与人说三句话,开口就是一字真言。在这里,来往人流的陌生感汇成一片暗海,铺天盖地将他淹没,要用疏离层层包裹住自己才能呼吸行动。
这时陈一平来了,时间到十点,天色渐暗,每家店铺都在角落悬挂若干很亮的灯泡。在夜市中店铺连成街,灯泡也连成歪歪扭扭的光的街道。陈一平被有热度的光映照,阴影和高光都生动地留在脸上。邓特风像一个在夜晚森林木屋里逗留了太久的离群索居的人,遭逢一个误打误撞上门的客人,而这客人自发拾柴,点燃一堆篝火。
他一时没回过神要按键计价,就被定住形一样看着陈一平,大概世界停顿有一两秒。如果不是他很酷的形象深入人心,看上去是被吓住了。
陈一平向后抓了把头发,也觉得难下台,他没有料到邓特风会是这种表现,目定口呆,又很……可爱。他以为邓特风是偷偷打工,愿意告诉米雪,不代表他愿意被对方大哥撞见。毕竟自己上次提到你们都未出来工作时,邓特风不置一词,那态度仿佛在表明,他本来就这辈子都不需要出来屈尊替人做事。
可陈一平按常理推想,他为让米雪有保障感,还是尝试做一份工作。被撞破的感觉可能类似陈一平自己当年,申报大学人人不选甲就选乙,他在女友面前非要标新立异造出丙选项,说以上两处有什么好,成群人削尖脑袋往里钻。不如去维多利亚,花园城市的丙校,校园如旧时城堡。最后递交申请,还是只捡了那所女友必去的甲校。接到录取时被一众同学拆穿起哄,现在想来仍然会脸热,可那段记忆有多丢脸就有多值得珍惜。
邓特风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玻璃杯里的冰块,可能还浸着酒精。其实他是雪柜里添加雪莉酒或甜朗姆调味的忌廉奶油,冻得稍微发硬,受热就融化。
陈一平主动说:“不好意思,阻碍你做事。”他身后还排着许多人。
邓特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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