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毛掉在了喙上,他满心无力地肚皮向上仰天躺着,两只爪子自然而然的支愣着。
在落日余晖下,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谷甘夙不自觉得就睡着了。
别问他鸡是怎么平躺的,他也不知道。
谷甘夙是被人吵醒的。因为他的爪子被人摸个不停。
好梦正酣的谷甘夙无奈的睁开眼,望向那个调戏他爪子的人。
他刚一望过去,就从这人的眼眸中望见了自己的影子。红冠彩羽,神采奕奕。其实作为一只鸡来说长得还很是英俊潇洒。跟今日里从这人眼中映出来的影子别无二致。
那时候的谷甘夙还不知道,便是今日那一眼,便是今日这个人,牢牢地栓了他一辈子,让他与这个世界有了真正的联系。
“你倒长得威武。”清秀男子笑着抚了把谷甘夙的毛,轻音清亮,如醉人的美酒一般,他眉眼弯弯的笑道,“我叫贺安,以后便是我照顾你了。”
贺安说完就开始整理起鸡篓外的稻草与水食,他干的十分认真专心,不像是在做杂役,倒像是在处理国家大事一般。
哎你不是昨天才成亲么怎么今天就来养鸡了?还有我还没那啥呢那稻草是干净的……
谷甘夙想说的话很多,但能发出的声音只有“咯咯咯”。
心情低落下来的谷甘夙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个自称是贺安的青年。贺安还带着些少年的青涩与单纯,与其说是青年,倒不如说是还没长成的少年来的好。
他虽不认识贺安穿着的衣料,却知道这衣料虽也不差,却大大的不如昨日往来的宾客,顶多是比昨个抓他的仆人穿的好些。
可昨日拜堂的排场却不像是为了一个仆人办的。更何况哪有办那么大的排场就为了给一只鸡和下人……鸡?
谷甘夙抖了抖翅膀,突然想起来一个词,叫“公鸡拜堂”。
从那天起,贺安便在装着鸡篓的这间房里住了下来。
之后的几日,在贺安与前来送水送饭的仆从们的之言片语中,谷甘夙慢慢拼凑出了这个世界与现在的情形。
这是一个人人向往求仙的世界,有凡人、有妖精、有魔头、有神仙,有修行门派亦有俗世朝廷。这是一个真正有人飞升得道的世界,与家乡不同的是,这里有着浓郁的灵气供人修习仙法,助人长生不老。
而谷甘夙身处的贺家,就是一个既有修者又有世俗权利的世家。
贺家的大公子贺冲雨自幼便是多愁多病身,今年更是几欲不治。贺家无力之下才用了成亲冲喜这个法子,选中的新人则是家中在饥荒时救下的下仆贺安。
却没想贺冲雨在成亲前就下不来床了,只能让公鸡代其拜堂。
谷甘夙,就是那只幸运的公鸡。他的原身是在贺冲雨出生那日破壳而出的唯一一只公鸡,从还是只小鸡崽儿时就被当作贺大公子的分/身好好养着。又因着成亲之后贺冲雨的病情大有气色,更是被供了起来,独拨了一间屋子做“鸡舍”,还派了新人贺安来照顾。
只有谷甘夙好好活着,才能让贺家人对贺冲雨也能好好活下去有足够的信心。
知道了自己不会成为盘中餐,不由得心情大好。
分/身谷甘夙抬起爪子挠了挠下巴,没想到他已经这么老了,这贺冲雨既然能成亲,起码也有十五六岁了吧?看来自己是没两年好活的喽。
也不知道死了之后,师父能不能把自己的魂召回去,说不定还能当个缚地灵。如果真能回去,那就好了……
他想着想着就出了神,连抬起的爪子都忘了放下。
贺安好笑的看着面前公鸡的动作,伸出手帮他挠着下巴。
道爷又不是猫,摸什么摸……谷甘夙心中哼了一声,舒服的毛都松了,竟还有了些困意,眼皮一搭一搭的。反正作为一只被豢养供起来的公鸡,他也不用去履行打鸣和调戏小母鸡的责任,还不如大睡一场……
谷甘夙只要无趣了便会趁着贺安不注意飞出院墙,去欺负那些猫猫狗狗灵兽灵禽。此间的生灵要聪明许多,特别是那些有了些微指挥的灵畜,知道这只趾高气扬的公鸡不能乱惹,只要不是被欺负的狠了往往不会还嘴。
但凡谷甘夙溜出鸡舍,往往就会闹得整个贺府养兽处鸡飞狗跳。而时间则在谷甘夙一日又一日的斗狗撵猫中过去了。
这鸡舍中除了平日送饭送稻草很少来人,贺安虽然是个话少的,但也会觉得寂寞,便时常抱着谷甘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谷甘夙被他抱惯了,也觉得舒适。哪怕自己有毛呢,那些稻草也没人肉垫子舒服不是?
“大公子六十岁寿辰快到了……也不知冲喜有没有用,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
啥?!谷甘夙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大公子六十了,那他不也六十了?
他已知道这里的普通人寿元大抵都在两百岁左右,随着修仙问道勘破境界亦会随之增长,却没想一只鸡的寿命也能有这么长。六十岁的鸡,真是鸡精了……
贺安看他毛都炸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惊到了这个祖宗,忙揽回怀里捋了捋毛。
妈个鸡说了道爷不是猫了!谷甘夙甩了甩头,还是被安抚了下来,但心中还是有些低落。
这个地方连只鸡的命都那么长,可见世界本身是比师父们的本领要厉害的多的,看来自己连被招魂回去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了……心伤欲死的整只鸡都栽进了贺安的怀里。
贺安有些担心的顺着怀中公鸡的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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