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太皇太后,怎么办都不行。廷尉满头大汗:“御史大夫、郎中令有言事之责,”刘彻点头,窦太后冷哼,“可言语不当也该罚。”
说了等于没有说。
“那要怎么罚?”窦太后直问了。
“不如免职。”廷尉心说,这下虽然两面都不太满意,却也没有把两边都得罪了。
可窦太后却是太不满意了,说了她的坏话,想抢她的权,怎么能只是罢官免职?当下窦太后开头:“一个御史大夫、一个郎中令就能抵得上一个太皇太后了?设若他们说的成真,要置我于何地?”答应了,就说明她以前是握权的,大家说的对了,事情闹到现在这么大,窦太后那吕后第二的名声就跑不了。
问得直白,却也不好答,廷尉哑了,儒生有些蔫了。黄老高兴了,开始攻击儒生摇唇鼓舌,惑乱君王。儒生正愁没台阶下呢,接过话头又开始吵了起来。本次朝会的议题彻底歪楼。
“吵死了!”刘彻发怒了,大家安静了,“有什么话一个一个的说,别一起吵,听都听不清楚,谁有话说,就站出来。”
谁敢单独站出来啊?枪打出头鸟,大家都不傻,于是自归自位站好,就剩韩嫣站当间了。
“唰”大家目光全注视到了韩嫣身上。一边的小宦官在窦太后耳朵边低声报告,窦太后道:“韩嫣,你还有什么话说?”这会儿不叫阿嫣,显然是恼了。
“臣下议的,太皇太后不满意,不知太皇太后有何高见?”
太皇太后的高见是杀了他俩,可被大家一搅,这话又说不出来,但心里的这口恶气还是得出:“长流。”
流放,在汉代就是徙边,把人迁到边关去充实那里的人口,也算是为了保家卫国的需要,看看王臧、赵绾,已经有五十开外了,这把年纪,在后世算是中年,如果换个职业可以说是青年政治家,可到了汉代,就是个进棺材都可以被称为“喜丧”的年纪,到了边关,也就是个死的事儿了。
窦太后没有明说让他们去死,可意思却是表露了出来了,她也没有直接说要这两个人的命,大家再反对她,就是自讨没趣了。当然,你也可以讨一下,硬犟试试,领教一下老年妇女的不讲道理与胡搅蛮缠。或者,在这种对方占绝对优势的状况下当一回炮灰烈士。
不能跟她争刑罚,大家看向王、赵二人的神色开始怜悯了起来。
王臧、赵绾脸色灰败。
听不到大家言语,窦太后决定了:“就这么着了吧?明儿就送他们上路。”这话说的,“上路”,很有歧意啊。其实窦太后巴不得现在就一脚把他们开到雁门去。
“且慢。”
“你又有什么话说?”窦太后觉得韩嫣今天是专门跟自己过不去的。
“回太皇太后,依大汉律法,还可以以铜赎罪的,两位只要交了赎金,自不用走这么远。”
放走了这两个人,哪怕是死了,他们都是烈士了,为儒家争来了大量的印象分和同情分,再要说儒家不好、儒生不对就很困难了。怎么可以让这种状况发生?
“是么?”窦太后火得厉害,“廷尉,这要怎么个赎法啊?”
廷尉心说我招您惹您了,老喊我。硬着头皮开口:“千金。”
“交了千金就能骂太皇太后,这买卖不错啊。”老太太跟你耍赖的时候,大家只能认栽。她是恨上这两个人了,怎么会让他们好过?
韩嫣再一寻思,站了出来:“金不可赎,以爵何如?”伸就把腰上系的关内侯的金印给解了下来,方寸大的金印,托在掌心,金光闪闪。小宦官又凑到窦太后耳朵边了。
“你这是做什么?”窦太后今天被韩嫣弄得阴火很旺,又不好发作。
以爵赎罪,比以金赎罪自是要大手笔得多,也比较不好拒绝。这是把子孙基业都填了进去,可不是一句“千金散尽还复来”能够解释得了的潇洒。汉初那样动乱的年代,以军功封侯的不过百余人,何况如今?
拿自己的钱去赎别人的罪,想图个好名声的人或者会做。拿爵位去赎别人的罪,是大家都不会做的,爵位拿了出去,不是说你降爵位,而是说,你变成了平民,成了白板一块的庶人。大家看韩嫣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
“王大人曾任太子少傅,臣忝为伴读,亦受学于师,怎能眼见师傅受此难?”眉眼间一派清冷淡然,“且,不因人废言,不因言废人,方是明主之所当为,今日议直言之罪,臣恐日后,朝上鸦雀无声,实在可悲。”
徒弟保师傅,是知恩图报。不因言废人,是劝谏君王。两条都很在理,忠与义都有了,窦太后不再耍赖,心下忿然地令人收了金印。然后:“你们两个也滚回家去吧!”
然后嘀咕:“好好的孩子,跟儒家混一块儿都混傻了,”这是说的韩嫣,转过头对着刘彻,“皇帝也看看,阿嫣这都是怎么了,让儒生迷了心窍,居然替他们开脱。”窦太后抓重点的本领很好,单盯着出头的两个不放,而不是跟狗熊掰玉米似的,或者扩大打击面最后闹得大到不可收场,原来的目的很可能会被搅得达不到。
刘彻神色复杂,不说话。
第75章 再辩
“臣只是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与儒家无干,更不关儒生的事。”韩嫣回答了窦太后。
“你又想到什么了?”窦太后开始有气没力了。
“臣,不因言获罪,君,不因人废言、因言废人,风气开阔,海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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