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牛排完美地切好,点了点头,说了句和午餐全然无关的话:“今晚就搬过来和你住。”
达蒂诺.纳卡雷拉言出必行。他果然搬过来了。
莱卡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个人用品搬到床上──监狱里其实不允许囚犯有太多“私人物品”,顶多是牙刷、毛巾、衣物这些,金属饰品更是万万不能出现,宗教标志和结婚戒指除外。但莱卡看见达蒂诺拿出了一个木相框,将它摆在床头。他本想问“你是怎麽把这玩意儿夹带进来的”,但是转念一想,既然达蒂诺连手铐都能搞到,区区一个相框又算得了什麽?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张结婚照,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照片里,一名西装革履的棕发男子搂着一名穿洁白婚纱的金发女子,两人相依相偎,对着镜头笑得十分甜蜜。照片的背景是蔚蓝的海洋和天空,海天相接处还能看到点点白帆。
“对这照片感兴趣吗?”发现莱卡在观察照片,达蒂诺拿起相框,扬了扬。
莱卡移开视线。“只是有点好奇。”他尽量用随意的语气说,“那是你的家人吗?”
达蒂诺坐到床上,将相框平放在大腿上:“这是我的结婚照。”
“什麽?!”莱卡不由地仔细打量照片上的棕发男子。虽然这人也很帅气,但年纪明显比达蒂诺稍大,两人的外貌也不甚相像。“这是你吗?不太像啊……你去整容了?”
“他是我丈夫。”达蒂诺板起脸,不快地说。他指着照片里穿婚纱的女子:“这才是我。”
“……什麽!!!”
莱卡震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那女子金发蓝眸,五官秀美,确实和达蒂诺有几分相似……但是……但是这千真万确是个女人啊!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达蒂诺:“你再说一遍?”
达蒂诺绷着脸,嘴角抽搐:“这是我变性前的样子。”
莱卡觉得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
搞什麽啊?他大脑里有千万个响雷在轰鸣。达蒂诺.纳卡雷拉是变性人?他曾经是“她”?还结过婚?我靠这是什麽展开啊?布莱恩先生这监狱太可怕了放我回去好不好!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达蒂诺突然爆出一阵狂笑。他倒在床上,笑得直打滚,双手不停捶床,整座监狱仿佛都被他的笑声震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该看看你刚才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相信了是吧?你绝对信以为真了对吧?哈哈哈哈哈哈……”
莱卡脸颊发烫。“你什麽意思?”他失控地吼道,“你骗我?”
达蒂诺爬起来,眼角泛着喜悦的泪花。“只是个小玩笑而已。”他握住莱卡的左腕,示好一般地摇了摇,“别那麽生气嘛,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他边说边举起相框,贴在脸颊边,“这是我父母的结婚照。嗯?你瞧?是我的父母的。我长得比较像妈妈不是吗?”
莱卡甩开他的手:“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好笑。”
“怎麽啦?你这麽开不起玩笑?”达蒂诺将相框塞到枕头下面。
“不好笑。”莱卡白他一眼,转身爬上上铺。
达蒂诺拍了拍上铺外沿的矮栏杆:“喂,我说,你的手不方便,不如你睡下铺怎麽样?”他亲切地建议道。
“不用!”莱卡绝不会上他的当。如果他真的睡在下铺,天知道半夜里会发生什麽事!待在上铺,至少还能有点高度优势。白痴都知道占领制高点是多麽重要!
三个小时後莱卡再次发现他太天真了。
为了防备达蒂诺半夜爬上来夜袭,他睡得很浅,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达蒂诺根本没有爬上来的打算。
他直接把莱卡拽下去了。
於是莱卡在睡梦中忽然被人掀掉毯子。一只手抓住他受伤的胳膊,将他整个人从上铺拉了下来。莱卡滚下床,後背硌到床外沿的矮栏杆,差点撞断肋骨,接着重重落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一开始他以为是地震了,但当一个温热的躯体压到他身上时,他才反应过来──是达蒂诺。
“晚上好,莱卡,”达蒂诺柔声道。他的声音里饱含yù_wàng,宛如情人火热的耳语,“咱们来做点儿有益身心的夜间运动吧。”
说着,他扒掉莱卡的裤子,直接在冰凉的地板上和他做了起来。
第七章
莱卡感冒了。
他上一次生病(不是受伤)是几年前在印度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从路边摊买了块饼吃,他上吐下泻了整整三天。担任技术後援的“思想者”则因为这事取笑了他一年半。
倘若“思想者”听说他由於和人在冰凉的地板上嘿咻了一夜而患上感冒,说不定会直接笑到咽气。
莱卡也想不通为什麽会这样。他曾在西伯利亚凄苦的雪原上跋涉,也成在高寒的帕米尔高原上驻留,从没有生过病。然而在这里,在风景宜人的峡谷监狱,他却感冒了。上午和亨利在图书馆工作的时候,他不停咳嗽,声音在安静的知识殿堂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怎麽了年轻人?”亨利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正好同莱卡面对面,“生病了吗?”
莱卡吸了吸鼻子:“我想是的。真奇怪。我身体一向好得很,连一点小病也不会得,今天不知怎麽了……”
“哈。你有没有听过这麽一句老话:‘一辈子身体健康的人可能会突然病逝,小病不断的家夥反而老不死’?”
“……您是说我会病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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