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庄主过来一叙。”外面有人垂手应了,不一时,就见那大船转了头,朝岸上而来,渐渐停住,几个青衣人自船头放下长长的搭板,旋即船上绣帘一挑,人影闪动间,步出一个华服年轻男子,踏着搭板徐徐走上岸来。
六名少女成两列随在他身后,皆是金环束发,青丝如墨,神态恭谨,手中各自捧着剑匣、彩巾、折扇等物,那青年男子头戴束发金冠,穿一身绛紫色团花交领大袖长袍,围着深蓝宽腰带,垂下蓝灰色绣花蔽膝,身后系着青哆罗呢鹤氅,容貌英挺俊逸,眉目清正,来至近前,先笑道:“你倒会乐!”北堂戎渡起身相迎,亦嗤笑道:“彼此彼此,怎比得上殷庄主携美游湖来得惬意。”殷知白见他眉甚似裁,眼角fēng_liú,额间斜绘一枝亮烈红梅,有十分的风韵,便携手戏谑道:“书上只说‘轩轩如朝霞举’如今瞧了你,才算真见着了。”北堂戎渡大笑,在他肩头捣了一拳,笑骂道:“我这里还有一句‘拳脚相加’,你可想见识么?”殷知白亦笑道:“这个么,敬谢不敏。”
一百一十八. 添翼
两人玩笑几句,之后殷知白与沈韩烟亦互相见了礼,诸人彼此间都是相熟数年的朋友,自然也没有什么拘束,一时间殷知白落座,与北堂戎渡及沈韩烟二人谈笑说话,孟淳元侍立在侧,捧上茶来,殷知白头一回见他,视其神色打扮间,并不是那等娈童之流,举止天真,毫无卑谄柔媚模样,倒更像是跟兄长出来游玩的幼弟,便对北堂戎渡开玩笑道:“哦,我倒不知北堂堡主什么时候,竟给你添了个兄弟?”沈韩烟听了,面上微微一笑,旁边北堂戎渡笑道:“什么兄弟,我看倒像是我养了个儿子,成天淘气得很。”殷知白端起茶送到嘴边,不觉嘿然:“你才什么年纪,倒想着做爹了。”北堂戎渡揽袖而笑,道:“怎么,莫非不行?说起来,等再有半年左右光景,我可不就是做了爹么!”殷知白闻言,心中微奇,便多问了一句,听北堂戎渡略略说明之后,一时间也不免恭喜一番。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北堂戎渡看了看时辰,忽道:“是时候了。”沈韩烟似乎知道他所指何事,毫不奇怪,只唤了人来,取披风给北堂戎渡系上,一旁殷知白见青年熟练地替北堂戎渡扣好披风上的墨玉搭扣,眼底闪过一丝默然,随即淡淡笑道:“怎么,有事?”北堂戎渡点点头,与殷知白携袖走向不远处已抬来的一驾金丝楠木乘辇,边走边道:“自然是有的……你来得倒也巧,一起去罢。”殷知白当下也不多言,随他一起上了乘辇,看着两个少女打下宝香罗垂帘,辇车缓缓而动,这才问道:“什么事?”北堂戎渡慢慢用指头数着右腕上的枷楠香木嵌金福字串珠,淡然道:“知白,前时我得到消息,太行世族宋氏、七巧墨门、厉航斋、蔺南谢家,这四方势力意欲结盟,此事想必你自是知道的。”
殷知白微微一笑,道:“平剑山庄消息来源虽不及无遮堡,却也略有耳闻。”眼中略现出一丝冷然,殷知白英俊的面孔上似有若无地闪过讥笑之色:“他们这是怕了……北堂,无遮堡积蓄势力数百年,自北堂堡主执掌无遮堡,至你多年前开始入世相辅至今,已越发有饕餮之势,权倾天下,各方势力或是低伏,或是观望,或是冷眼,或是隐存敌意……这四方欲结盟以成暗中抗衡之势,其中都各自存了些什么心思,不言而喻。”他说到这里,不觉看向身旁的北堂戎渡:“北堂,莫非……”
北堂戎渡点一点头,低笑道:“不错,我们眼下就是前去拜访的……我昨日才刚刚收到消息,太行宋阀主,七巧墨门掌门墨元承,厉航斋斋主以及谢家家主,今日将共聚此地详商四家结盟一事,嘿嘿,谁能想到这等大事,竟会在一间小小的陵春园里议计,倒也别出心裁。”殷知白挑眉道:“哦?此事我倒不知。”口内这样说,心中对北堂戎渡麾下的势力,亦有了进一步的评估。北堂戎渡含笑不语,只道:“知白,你可还记得当初你连夜至无遮堡见我时,曾许诺过我什么吗。”殷知白眼波微转之间,亦笑道:“当时我说‘无遮堡野望远大,雄心不止于此,我眼下应你,他日无遮堡无论何事,平剑山庄必助之’。”说到此处,两人彼此之间自有默契,再不多谈,只一笑而已。
陵春园修于十数年前,其间风光疏朗,淡色浅描,与别处花团锦簇的富贵景象不同,自有一种清冷萧萧之气,因此少有人至,但今日却有人在此守住,人虽寥寥不多,但只看形容气势,便知是一流的高手,北堂戎渡坐在乘辇上,自有底下人递了帖子,不一时,通传的人自里面出来,道:“……少堡主与殷庄主请。”
园内树木稀疏,花叶零落,唯有一带清泉淙淙萦绕而过,倒也雅静清幽,北堂戎渡与殷知白两人信步而入,一股萧瑟疏朗之意扑面而来,二人随着引路之人走了一时,便见到不远处一间大凉亭,四面皆垂着轻纱,隐约可见里面坐了四个人,亭外一个美貌小鬟正用小红泥炉子煮茶,远处一架小桥上,一名素衣美人款款拨琴弄调,此情此景,几可入画。
两人进到亭中,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四个人各自跪坐一处,面前设有一张小案,案上唯放一壶一杯而已,其中一人面容略显古朴,然而一双眸子却是清明有神,宽袍高冠,正是太行世族宋氏阀主宋瑞,旁边一人清瘦儒雅,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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