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按在少年握着葫芦的左手上。沈韩烟止住了北堂戎渡欲要举起葫芦饮酒的动作,微微笑道:“公子一早便饮酒,岂不冷住了肠胃。”北堂戎渡顺手捏了捏青年的指尖,淡淡而笑,道:“我又不是不胜酒力……况且这酒是烫过了的,热得很,你也喝几口,暖暖身子。”说着,就把酒葫芦递了过去。沈韩烟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果然酒汁十分温热,方一入肚,便暖洋洋地极为舒服,遂笑道:“确实如此。”
北堂戎渡自沈韩烟手中把葫芦接过,将里面的暖酒又饮了一口,此时窗外的红梅香气愈加沉醉,雪几乎已经停了,只零零落落地还飘着些许,那梅花花瓣上承接了薄薄的雪屑,与红艳的花朵相映生趣,尤显明媚动人。此时沈韩烟就坐在窗畔的阑干边,发束金冠,一身白衣如雪,敛眸而笑,直令那飞雪照花的冶艳也有些失色,只随意朝哪里望上一眼,就能令人顿觉一阵目眩,难以呼吸。北堂戎渡抬起手,撩起青年的一缕黑发,倾过身去嗅那发丝上的香气,同时柔声在沈韩烟耳畔轻笑道:“饮酒赏花,亦应赏美人……韩烟,不如你临雪舞剑给我看看,可好?”
沈韩烟不答,却是伸手从北堂戎渡腰间抽出那支玉箫,反笑道:“与其如此,倒不如由我奏箫助兴,公子舞上一曲才好。”北堂戎渡也不在意,将酒葫芦一举,仰头饮尽了里面的残酒,随即起身,信手把空葫芦一抛,哈哈笑道:“好啊。”话音未落,已单手撑在阑干上,略一使力,轻轻一跃便纵入了外面茫茫的雪地当中。
一缕清越的箫声悠悠而起,婉转处如燕子衔泥,轻亮处似淞云出岫,沈韩烟站起身来,凭栏而立,手上执着玉箫,于唇边悠悠淡淡而奏,衣袂纤尘不染,随风轻动,北堂戎渡立在雪中,双眼望着他,只是懒懒而笑,倏忽间却突然双袖一振,十指颤动有序,同时腰身拧转,人也翩翩然舒身而起,赫然挽出一套掌法,宽大的衣袖飞舞遽扬,好似一片黑色的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漆发在风中参差散垂,旁边几树梅花被他的衣袖拂带而过,花瓣雪屑顿作飞落,扬洒漫天。
这一套掌法打到后来,北堂戎渡亦渐渐起了兴致,不由得尽兴挥洒,信步自如,直使得大片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他的衣上鬓边,髣髴若轻云之蔽月,飘飖若流风之回雪,四周空旷而静穆,唯闻箫声悠悠,伴随着树上积雪的簌簌坠落之声,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回笑顾波之间,袍袖蹁拓,fēng_liú难言。
牧倾寒一路临近浣花小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此时天光乍明,日曦温亮,朝阳亦是清幽而凛淡的,照着雪地里的那人,同时又隐隐听得一股悠扬清淡的箫声徐徐而奏。
阑干处有青年白衣素颜,手持玉箫轻吹,不远的雪地中间,一名少年身穿黑衣,在洁白的雪地之中尤觉鲜明抢眼,衣裾随着纵身起落的动作飞扬如水,伴着那一曲悠扬。向来黑衣穿在人身上,便自有一种沉肃萧重之气,但此时这少年外罩一身通黑如墨,隐隐现出内里的一角暗红,却只觉逶迤如雾,璀璨而飘逸,更不谈其人容色绝尘,眉目周遭隐约环着一抹道不尽的fēng_liú婉转,旋身目波流顾,蓝眸凝采,唇角半噙着一分似有若无地笑意,青丝抖落一身,眼里映着秋水,肌肤胜雪,眉发如墨,眼眸朗朗若星,如同琼树玉立,映衬着周围红花白雪,实是盛华无双。牧倾寒陡然之间,仿佛眼前被烟气模糊一片,竟是却想起当年百花丛中,有人身着重重玉绫纱衣,青丝半挽,曳地长裙旋转成粉色的流云,露出嫩如莲瓣的雪白双足,为他跳起惊鸿舞,腰身盈修,体如柔柳,轻盈的粉纱裙幅如同一朵初绽的春花,皎若朝霞升举,灼若芙蕖透波,令四周百花失色,亦茕茕盛放在他心上……
箫音悠悠袅袅,渐渐地又开始低缓了下去,近似若无……沈韩烟收住最后一个尾音,五指自然垂落,既而手上轻翻,将碧色的玉箫悄然斜插至腰侧,北堂戎渡亦收势回掌,却是气息不促不乱,伸手攀住身旁的一枝灼灼红梅,将其折下,抬手抛给了沈韩烟,笑道:“这枝开得颇好,回头找个瓶子,把它插上罢。”沈韩烟接住那一枝梅花,只觉一股清冽的冷香染了一手,沁人心脾,便含笑应了一声,既而朝着不远处的牧倾寒微微颔首示意:“……牧公子。”
北堂戎渡也早已在方才便看见了牧倾寒一身白银滚边的素袍,静静站在雪里,因此便走过去,一路袖中的红梅花瓣如同绯雪,纷纷掉落,清气流转,暗香隐约,同时不觉笑道:“怎么,今日来得这样早,还要与我切磋武艺么?”
牧倾寒的眼神已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声音亦是清冷淡淬,道:“……有新送上的茶。”北堂戎渡眼帘一抬,目光似羽毛一般在牧倾寒的面上拂过,嘴角含着若有似无地笑意,好似冬日里的一抹淡淡熹光,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一只小罐,笑说道:“哦?既是这样,便进去一起尝尝罢。”
两人一同进到北堂戎渡的卧室当中,不一时,就有人送上了煮茶用的一应器具,北堂戎渡黑服漆然,斜身歪在椅子上,双眼清明透澈,自有一股年少的灵动气韵,微翘着嘴角道:“既是给我送来好茶,不如就送佛送上西,一起就着你的手,把茶煮了罢。”牧倾寒倒也没开口,只是将一只提壶放在烧上了火的小炉上面,等到水沸到第二程了,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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