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眼下有些事情,我要与玉教主相商。”西门吹雪起身去给他取来了衣袍,听他这样说,就知道叶孤城想必是有事情要借助罗刹教的势力,因此就道:“……你若有事,只向我说就是。”叶孤城拿起犀角梳,很快梳通了散如墨缎的长发,温言说道:“……你与玉教主毕竟是父子,何必因为我令你为难,致使父子之间,生了嫌隙。”
西门吹雪知他向来为自己考虑,不觉就走到叶孤城身边,抚上对方的肩膀,语气之中,明显有着一丝淡淡的柔和意味:“……你我之间,又何分彼此。”叶孤城听了,面上想要浮出的一缕笑意虽是没有办法到达眼底,但嘴角却已经微不可觉地稍稍抬起:“……是,我都知道。”
偌大的大殿中歌舞习习,排场十分隆重奢华,上首却只遥遥并排高坐着两人,其中坐在左侧的男人身披一件黑色长袍,上面绣满了暗红色的火莲,黑发一半挽结成髻,束在一顶血红的玛瑙冠里,另一半则随意垂下,长长地披散在胸前。明明是年已花甲的人,却看起来不过是三十余岁的模样,男人手上执着玉盏,薄唇微微扯起,正似笑非笑地与身旁的人把酒而谈。
三百三十八. 爱与恨
沈韩烟进到店铺当中,径直便走进了内间,刚一踏入房内,却抬眼就见上首一个俊美男子正坐着喝茶,一身孔雀蓝的交领长袍,金冠玉带,那人眉目淡淡,却并不说话,正是北堂陨,沈韩烟先是心中微震,一顿之下,既而上前微微一礼,一面定下心神,轻声道:“……父亲。”
北堂陨仿佛没有听见,只自顾自地喝茶,末了,忽然抬眼看向青年,缓缓道:“你刚才……去了哪里?”北堂陨说这话的时候,语速吐得不疾不徐,就仿佛是普通人家的父亲在和儿子随意闲话家常一般,如今他已经年过四十,是个中年人了,但容貌却还十分年轻,只是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唯有从眼神之间的沉淀才隐约可以看出并不年轻了,衣袍华美考究,漆黑的头发光滑整齐地拢在金冠之中,梳理得纹丝不乱,其实前时的巨大失败不可谓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此时北堂陨看起来却完全没有丝毫遭受挫折之后的颓唐和挫败之色,更没有恹恹不振的萎靡神色,仍是和从前一般模样。沈韩烟微微垂首,一时不语,北堂陨也有些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催他,只是坐着徐徐品茶,目光却淡淡地停留在自己独生儿子的身上,神色之间无法清楚地看出喜怒,沈韩烟沉默了片刻,这才道:“我今天晚上,是去……去了东宫。”
“去了东宫……”北堂陨微微一哂,嘴角挑起的一线弧度似乎是表明他正在笑,然而那笑意之中却并不能找到半分的温暖之色,让人一见之下就隐隐觉得身上发凉发怵,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沈韩烟的话,这样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在他嘴里说出来也没什么起伏,就好象沈韩烟今夜并不是冒险潜入戒备森严的东宫,而只是去了什么酒肆茶馆这类的寻常所在一般,北堂陨脸上并没有明显动怒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表面这样貌似平和着,却自有一种冷若冰霜的凛冽气息从那幽深的目光之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沈韩烟心下一跳,原本从东宫回来时就已经满心伤怀,尽是对北堂佳期以及北堂戎渡的眷恋不舍,此时乍听北堂陨这样的语气,更是微微变色,低首敛容,静静地站在原地,就在这时,北堂陨慢慢放下茶盏,略扬了扬眉峰,抬眼淡淡地看着青年:“去了东宫……那么现在,你总算还知道回来了?!”
室中的烛火散发出略显绯红的颜色,火焰时不时地跳动着,那光明也仿佛渐渐微弱黯淡了下去,沈韩烟闻言,心下一紧,脸上亦是遽然变色,知道北堂陨这已经是动了怒,心中不由得微微悚然,因此便立刻伏膝跪在了地上,北堂陨言语之中的森冷之意幽昧不明,也不带丝毫感情,只横目向着跪地的沈韩烟,冷然开口道:“……你心里还在想着北堂戎渡那个小子?为了他甚至还敢冒险潜回去,莫非你就不怕失手被擒?……还是你觉得自己和北堂戎渡以往情义深重,有十成十的全身而退的把握?”北堂陨字字皆厉地说着,目光仿佛出鞘的雪亮刀锋,寸寸割到了面前之人的身上,沈韩烟似乎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辩驳什么,只低眉做出顺伏之态,低声涩然说道:“我只是……只是想回去看看……”沈韩烟还没有说完,北堂陨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轻轻一哼,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回去看看?莫非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沈少君?那北堂戎渡还会把你捧在手心里,千依百顺?愚蠢!”
灯火微黄的光影将室内照得暗影幢幢,此时尚是三月,风中生凉森森,沈韩烟垂首不言,只是默然,北堂陨刚要继续再说些什么,一时却想起这个儿子虽一向外表柔顺,实则内心倔强刚硬,不觉缓缓微眯了双眼,抬手抚一抚额头,紧接着便似笑非笑地懒懒冷哂道:“……你今夜去探望你那小情人,想必十分顺利?”沈韩烟听得北堂陨语气不善,刚想分辩一二句,北堂陨幽深的目光却已经骤然变得锐利而凛冽,只尽数笼罩在沈韩烟单薄的身上,冷然重重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也别忘了你曾经都做过些什么……好儿子,别做出什么蠢事来。”
沈韩烟听得‘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也别忘了你曾经都做过些什么’这一句,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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