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被按下般,一阵狗叫传入了耳中,震得他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
最近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坐著发了一会儿呆,站起身去洗了个澡,决定今天去医院看看。
第一章 不幸的幸运(6)
司佑觉得这麽多年下来,他居然没有半点自杀或者杀了芮睿再自杀的念头,实在是太不科学了。他很注重自己的健康,连带著对芮睿也十分注意,虽然芮睿总是嘲笑他查来的养生手段。
他没有去芮睿的医院,那家医院最大最好,但只是检查身体没必要去。
芮睿也警告过他少出现在医院,虽然他可以对付流言,但长期生活在流言里并不是什麽令人高兴的事。
司佑去了家附近的一所小医院,检查完该检查的後,他被打发回家等结果。
这一星期就这麽无声无息的过去了,某学长中间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向他示威有了芮睿的钥匙,一次是叫他不要再来缠著芮睿。
两次不愉快的谈话都以司佑的沈默而结束。
最近芮睿越发冷淡了,仍旧是笑眯眯的,也接受司佑的照顾,但不再和他说任何事。有时看见芮睿皱起眉头的模样,他还是会忍不住问,虽然明知道问了也不会有回答,但这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难以改变。
至少,芮睿没有叫他别再问,那事情就还有余地。如果芮睿真烦了,一个眼神就可以叫他闭嘴。
司佑最近在想,该不该出去旅行一下?
他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了,工作、芮睿,再然後是父母,除此之外的所有事都不再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多久了?
久到他都记不得了。
去取报告时很轻松,小医院很清净,没有大医院那吵吵攘攘的混乱,司佑想到每次去芮睿的医院时那闹心无比的场面就觉得头疼。就像现在,他站在电梯里,多了几个人,他就觉得脑袋後面像多了把电钻,幸好,只是一瞬间。
等到了脑科,司佑看见接待他医生的表情,突然觉得疼痛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脑癌?”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良性的,不过位置不太好。”医生板著脸说,语气缓慢而沈重,“由我来讲不太好,不过这个位置我们医院确实不敢动,只能保守治疗,放疗或者化疗。我劝你你最好还是去大医院检查一下,第一医院的脑科就不错。”
第一医院,芮睿的医院。
和芮睿认识多年,司佑很清楚,当医生说“位置不太好”时,通常就意味著“不可能”,说“最好再检查下”时,意思就是“确诊一下,以免死後家属来找我们麻烦”。
司佑笑了笑,对医生说了句谢谢,拿起资料袋就离开了医院。他回到家,关上门,拉上窗帘,坐下,对著摊了一桌的片子病历发呆。
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几乎没有感觉。
我要死了。
不,就算侥幸不死,也要经历一次严重的疾病。
这疾病来势汹汹,毫无妥协的余地,无论怎麽求饶也不会心软。
我会躺在床上,虚弱得抬不起头来,痛苦得呻吟不休,到最後神志不清,靠机械来维持苟延残喘的生命。
这就是我人生的结局?
为什麽?
凭什麽?
我做错了什麽吗?
得到这样结局的难道不应该是芮睿吗?
而站在芮睿现在位置上的,难道不应该是我这样的好人吗?
为什麽我要得到这样的下场?
我做错了什麽,要受这样的惩罚?
司佑蜷缩成一团,在空旷的房间里哭得像个孩子,他完全止不住眼泪流出眼眶,哭泣的声音却发不出来。
痛苦太深,深到无法言诉,也无法缓解。
同时,他意识到自己是多麽憎恨芮睿,爱有多深,憎恨就有多深。
他憎恨芮睿对他的为所欲为,厌恶芮睿对他的控制,烦恼芮睿轻视的目光。他想要逃离芮睿身边,可是,他却无处可归。
司佑从上午在地毯上一直坐到下午,平躺著,身下柔软的地毯似乎渐渐平息了他的悲伤。绝望仍旧在流淌,但他至少还在呼吸,只要还在呼吸一天,他就必须是他。
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就是:要不要告诉芮睿?
事实上,他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秒就想打电话给芮睿,想抱著芮睿哭。
也许芮睿会安慰他,那是很可能的。
芮睿会对他很温柔,也许还会照顾他,叫他住院,一直陪他到临终。
这样,芮睿就能够成功扮演一个完美的兄弟,而他,就会成为芮睿绚烂人生中美好感情的证明。
看,多麽好的男人!
不,我不要这样。
司佑浑身发冷,他不要这样的结局,他宁愿瞒著芮睿,哪怕只能激起小小的吃惊,他也不要在生命的最後阶段再做芮睿的道具。
他仍然会对芮睿很好,他们仍旧会是不是“爱人”的“爱人”,他会和平时一样。
然後有一天,他就离开,平平静静地离开。
哄好父母并不难,芮睿也不会事先发现,尽管他是个医生,但他的眼光早就移往别处了。
这样的话,芮睿的心里也许会留下他的一席之地。
多麽可悲。
司佑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无能、没用,甚至要用一死来在所爱之人心中留下一丝痕迹,还不一定能成功!
他和那些变态有什麽区别?
噢,唯一好过变态的是,他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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