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自己从来没有过希望。”我说。
第二天我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伦敦前往阿尔萨斯,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保罗送我到火车站。随后自己坐船回到了法国。
我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我来到了我在阿尔萨斯唯一的朋友——一个叫帕梅拉的□□家。她简直不敢相信我还活着,尖叫着把一个盒子交给我。
“是寄给你的信!”她夸张地用鲜红的指甲指着盒子,“从没听你说过他。”
我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几封表面很脏的信。眼睛扫到署名的一瞬间,我的心脏骤然缩紧,接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你怎么了,伯努瓦?”
“没事。”我用手背擦干净了泪水,“一个朋友寄来的。”
“他是谁?”
“我失去的另一半心。”
我颤抖着拆开每一封信,信纸上沾着褐色的,干涸的血迹,模糊掉了署名下面的日期。
“亲爱的伯努瓦,
我到了战场,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爱你的,
雷奥”
“苏联的冬天来了,你那边怎么样?”
“我的手比以前僵硬了,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
“这里很冷,我很想你。”
“我爱你,伯努瓦。”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读完这些简短的信的,最后我已经看不清字迹了,每一个德语单词都像雷奥亲自在我耳边念出来。那是我们刚认识不久,我无意中透露了在阿尔萨斯朋友家的地址。
他一直都记得。
他记得我说过的话,他说他爱我。
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我不想再失去爱人。
我把信重新折好,放在行李箱最安全的地方,向帕梅拉告别后,我拄着拐杖离开法国,前往苏联。
阿里克谢在火车站接我,甚至为我准备了一辆轮椅。我把行李箱放在膝盖上。
“你变老了,伯努瓦。”他推着我离开火车站,仔细打量我后,说。
“你也是。”我微笑。
“我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听说你在做翻译?”
“翻译一些不入流的法文而已。”
“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托朋友办好了。但是只有一个上午。”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我们正在往汽车车站走。
他说的那件事,是我想去苏联战俘营碰碰运气的事。我怀抱着微小的希望,祈祷能在战俘营找到雷奥,或者得到他的消息。
我们坐着车来到了战俘营。那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阳光充足。营地外面野花开放,还有矢车菊蓝色的身影点缀其中。
我浏览着阿列克谢的战友为我整理的名单,一行行,一列列,我搜寻着雷奥的名字。其中有几个重名的,我询问了他们的体貌特征,最后见了面,发现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终于轮到了最后一张名单,这张表格上写的是用来交换苏联战俘的人的名字。我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法伊特。
是舒尔茨的法伊特吗?我请求阿列克谢的战友让我见一见这个人。
他答应了。我推着轮椅来到关押交换战俘的地方。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法伊特,和舒尔茨说得一模一样,非常漂亮的年轻人,金发,像个运动员。
我过去说明来意。他在听到舒尔茨的名字时身体怔了怔,然后问我他怎样了。
“他死在了希尔梅克集中营。”我已经回答了无数残忍的答案,但这种残忍不是我造成的,我却必须要背负不属于我的沉重。
法伊特沉默了。
我把手里泛黄的乐谱交给他。他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就像是抚摸熟睡中爱人的脸庞。他就那样静静地看了几分钟,随后开口轻声哼唱起来。
和记忆中,幽暗的监狱里舒尔茨的声音重合起来。
“对不起。”他说,手里紧紧抓着乐谱,低下头哭泣起来。
我却没办法替那人回答没关系。
“你认识雷奥吗,最佳狙击□□奥?”快要离开时,我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了一句。
“他是我的战友。”法伊特说。
这句回答令我以外,同时内心狂喜。
“他……在这里吗?”
“他死在了战场上。”
我知道一切彻底地结束了。
最后的最后,我向阿列克谢道了谢,离开了苏联,前往美国。
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是他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到了美国,我改了名字,做了一名翻译。而且还不知道自己患了很严重的战后心理综合症。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好好入睡,上楼梯习惯倒着走,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有一位编辑向我介绍了一家疗养院。
我拖了很久都没有去疗养院看看,我在等纽伦堡审判的结果。
纳粹的诸多罪行被一一列出,唯独没有判他们对我们这些同性恋者所犯下的罪行。
魔鬼对我们犯下邪恶行径,正义的一方将我们排除在受害者之外。人如何能被杀死两次?一次从他们的家人朋友身边带走,一次又从历史中抹去。
这些问题,没有人回答我。
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我是谁,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
我几乎是惊心动魄地听他讲完了故事,但他除了死灰一样的双眼,一切都很平静。我将记录整理成一本册子,希望终有一天它能重见天日。
病人改了名字,但我习惯叫他伯努瓦,或者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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