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陆以谦指挥着几个保安维持了下秩序,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各位既然来到这个发布会,想必也是想要来求一个真相的。那么请大家配合一下,我们才好把真相说清楚。”
场内都是常年跑新闻的,也不是不懂规矩,听他这么一说,也就熙熙攘攘地坐下来,扛起摄像机,翘首以盼。
陆以谦清了清喉咙,说:“首先,我们想说,出生是不可以选择的,每个人出生的家庭不一样,这并不能决定他们的贫富贵贱,后天的努力才是体现一个人性情的试金石。”
一个记者举手,起来尖锐发问:“这么说,华光承认艺人任远洋是私生子咯?”
陆以谦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可以这么说……”
“我是。”任远洋打断了他的话,“很抱歉之前没有跟公司坦白。因为个人身份的缘故,我在找工作途中遇到了很多困难,感谢华光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现在能站在这里。”
陆致远有些诧异地望过去,显然是没想到任远洋能主动解释。
他现在看起来不错,神色虽然疲惫,却依然难掩帅气,甚至就连黑眼圈,也因为轮廓的缘故,看起来像是打了神色的眼影,记者们巴不得听到这一声,咔擦咔擦地照相,再接再厉地问:“那您能详细讲讲关于您的身世问题吗?您的父母是谁呢?他们又是为什么抛弃你呢?”
抛弃。用词这么不客气,陆致远都有点担心任远洋会冲过去和这个记者打一架,可是他显然是低估了任远洋的忍耐力,他只是捏紧了拳,低声说:“抱歉。这是我个人隐私,无可奉告。另外我想说,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并不知情。她不是故意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还有,她现在已经去世了,逝者为大,希望大家能够体谅。”
最后一句话一出,全场几乎都噤了声。这差不多是说“积点口德”了,又有谁会不管不顾,触这个霉头?
安静了一秒,有识相的记者已经反应过来,换了话头:“听说任远洋先生这次入围了ice呢,不知有没有什么获奖感言呢?”
任远洋被问得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致远已经说话了,他笑道:“远洋当时都吓呆了呢,事情来得太突然,没想到就这么一不小心就给国家多挣了一枚奖牌!”
大家都笑起来,这种事,只说个人会觉得炫耀,带上国家大家却又都觉得与有荣焉起来,一时间气氛和乐融融,接下来的问题,几乎纯粹是友善的示好了——
“两位在晚会上感觉怎么样,紧张吗?”
“听说年初还有一部民国新戏,不知两位是否有意向出演呢?”
这些问题,陆以谦随便挑了两三个回答一下,无可指摘,发布会也就这么结束了,记者们带着新闻,心满意足地离开,他们三个望着一片远去的背影,心中也算是舒了口气。
“发挥得还不错。”陆以谦靠在车旁,似是不经意地问:“想好欧阳家那边怎么解决没?”
“他们?”任远洋冷笑一声,“他们不在意我,我为何要在意他们。”
“话不是这么说。”陆以谦皱了皱眉,“欧阳家在媒体那边有些能量,要是以后再给你使绊子制造舆论,那就不好了。”
任远洋听得笑了,微微侧着头问他:“所以说谦哥,难道你认为只要我道个歉,那群人就不会再来找事儿了?你未免把他们想得太好了吧?”
话音落下,陆以谦皱起了眉,说:“要不你就找公证处弄个公证,就说你放弃继承欧阳家的遗产,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就不会来找事了。”
“他们被迫害妄想症严重得很,哪是这么一个文件就能压下的。”任远洋反驳了一句,回头看见陆致远的眼神,又软和下来,点点头答应了:“那好吧,反正我也没想跟他们争。”
陆以谦这才满意了,过了几天他们一起去公证处弄了公证,再之后欧阳家确实一直都没有再找过来。媒体风向回暖,再加上ice的热潮,两个人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别说是回家过年的时间,就算是睡觉的时间那都得挤着用。陆致远坐在飞机上垂着头闭目养神,飞机起飞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灵魂出窍。
见到他这么累,任远洋也没再打扰他,一个人在旁边默默地摸出戏剧理论的书看了两三页,迷迷糊糊地也挨着睡了。
飞机也就才三个多小时,快要抵达的时候,陆以谦叫醒了他们,开始交代任务:“今天的试镜挺重要的,剧本你们也应该看了,俗世浮尘,讲的是一个孤儿从小到大的奋斗人生,到时候好好表现,争取一举拿下。”
“嗯。”陆致远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从贵宾通道出去,引起一阵惊呼声,无数人涌了过来,把写有他们名字的荧光牌高高举起,狂热得就好像遇见了神迹。
这也许就是娱乐圈的诱惑之处吧,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会心潮涌动——有无数人在为你欢呼鼓掌,把你敬若神明,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这种狂热也是有条件的,只有你能不断地产出新的好作品,才会继续维持下去。陆致远看向任远洋,发现他依旧是那么淡静,就好像这万众的狂热欢呼,不是属于他一般。他被影响了,也跟着慢慢淡定下来,侧过头去,在保安和人群的争执中,走出了机场。
来到试镜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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