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跌在了一旁。
他满脸水气,手臂酸麻,耳里嗡嗡作响,仍死死架住。忽然鼻间一阵异香,眼目暂明。
又是一阵丁东,如琴筝作响。
狄良只觉得力道突然一泄,随即如翻江倒海,天摇地动。他挣扎欲起,只晃得头晕眼花。蛇首弹到了一旁,却被网死死兜住,翻腾不休。现在他看得清楚,除了齐齐自身斩断,蛇颈侧面,亦有一处淌血伤口。另一头血气不足,被斩杀时现了骨相,所以他们不曾发觉,原是两首相连。
他身下又是一震,颠得烦恶欲呕,浑身脱力一般,只得倒回去仰面躺着。而半迷半醒间,红光一闪。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陡然睁大了眼。
一念楼的最高处,琉璃弓闪闪发光。唐笙拉满了弦,指着这边。
狄良扭头去看,那蛇首弹跃不休,他挣扎起来,竟摸着了剑。反手持着,飞身扑去,钉了个空。他再一扭身,只听有人大喊:“三哥!”
狄良嘶声道:“刀!”
白光破空而来,狄良劈手接了,翻身时,蛇首已迎面扑来。狄良仰面躺着,持刀一架,一声脆响,蛇牙啮骨。狄良震得双臂麻木,却握紧刀柄不放,大叫:“阿笙!”
这时蛇头直俯在他身上,唐笙开弓,说不好便连他一道,射个对穿。狄良却顾不得了:“放箭!”
话音未落,腰上一紧。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拖了开去。
第13章 尾声
邱盈走到蛇骨边,蹲了下来。
雨已歇了。小武蹲在两个姑娘身边,玉玲拍着昭昭的背。
迦楼罗阵尾,多了两个人影,皆是白衣男子,面如冠玉,一般无二。只其中一个眉心多了一点红记,横抱着一张琴。
华妍撩开湿淋淋的额发,喘息起身,拱手道:“一星桥乐正先生?多谢……”
抱琴的只微微一颔首,另一个沉声道:“自家人,不必。”
邱盈扳开蛇口,四枚蛇牙俱全。
将蛇头钉在地上的,是齐发的三箭。邱盈握住箭杆,连使了数次力,才拔了起来。箭杆上,一星桥的纹章闪了一闪,又暗了下去。箭镞白生生的,亦是蛇骨炼就。
邱盈从怀中摸出了自己的刀柄,用手巾将空余的刀柄与箭扎成了一束。
褚霖躺在一旁的泥水中,邱盈过去,翻了他身子,替他合上了眼,低声道:“诸行无常。”
寂灭为乐。
唐笙跪在狄良身边,将弓丢了,双唇发抖,浑身皆抖个不停。
狄良抬手覆住他手,无力地笑道:“莫怕,完了。”
墙头上一声咳嗽,唐笙抖得说不出话来,拱手对着,直直拜了下去。
狄良摸了摸腰间,正月里,一把湿漉漉的新鲜柳叶。
他们先去了褚家。褚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不知所向。
然后去了阴阳馆,一粟堂。那个年轻郎中正在坐堂,很客气地接待了,说,旗亭青衣人,来头甚广,恐怕并非单寻一念楼的麻烦。他们受人之托,盯了许久,姓赵的身上带了避蛊丹,能救下小武,并非意外,不必多谢。
至于是什么来头,何人之托,却怎么也不愿吐露。
他们看得出没有恶意,是江湖人的做派,便不再追问。
小武刚能走动,一定要与他们同来,狄良自然心照不宣地许了,但是从头到尾,他刻意留心,那医馆里不见师父的一丝儿痕迹。
只是出门时,那姓赵的出来送,狄良觉得他盯着自己和唐笙转了好几眼,虽然也无恶状,只是说不出地奇怪,他不大清楚这人在一粟堂是做甚么的。
邱盈在一念楼立了炼炉,将另一个蛇头与八刀三箭统统焚化了。
乐正兄弟在院中抚了琴,其声袅袅,直上云霄。
狄良和弟妹一样,都不太敢与这两兄弟说话,两人都有些飘飘欲仙的意思。邱盈要嫁的是哥哥,没有红记的那个,稍柔和些。他不太清楚大姐怎么会说了这么一头亲,又为甚么中意了这么一个人。炉烟飘荡,他看着邱盈和那人并肩站着,自然想起了尹子骏。
但是人不可耽在过去。从过去中走了出来,狄良方觉得,尹子骏若是有知,也会高兴的。他们二哥有慧眼,能度一切苦厄。
他只是想,若早些知道就好了。
唐笙仿佛看穿了狄良心思,过来默默立在了他身旁。
后来小武告诉狄良,他几乎怀疑,那是自己重伤时做的一个梦。
而狄良并不怀疑,也无怨恨,抛下他们隐匿也好,嘱他清理门户也好,他相信卫珠庭一直在暗处,从来没有离开,自有他的理由。虽然他们从来就没有明白过,师父究竟在想甚么。
狄良没有再提这件事,甚至连唐笙也不曾告诉。唐笙也从未追问,那晚狄良支开他们,究竟与小武说了甚么。
直到有一天,唐笙从沈容的藏书里翻出一册,摊在他面前,是避蛊丹的方子,里面有一味,螣蛇涎。
狄良看着唐笙,不说话。
沉默半晌,唐笙合了书,叹道:“来日方长。”
那日院中炉火将熄未熄,唐笙将背上长弓摘了,眼也不眨便投了进去,面对所有人惊愕的目光,说的也是这话。
狄良望望床上,枕头下面,露出了一双琉璃令牌。没了刀,这便成了一念楼法器。褚霖为甚么想要琉璃弓,来龙去脉,日后他们总会知道。
焚尽迦楼罗,唯余琉璃心。
介尔有心,则具三千。来日方长。只要一念楼尚在。
只要他们尚在。
唐笙还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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