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落在青石板上,清脆得仿佛夏日初雨。
“我因着身份被困虚无之境,是无荼偷偷将我带了出来,你别看我这副模样,真正论起年岁,我可比你们大上不少。”玉清笑着,一双眸子里带着几许鲜明的笑意,明明知道残酷的真相,却表现得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开怀,“我是看着他一步步疼你的,自小你便闹腾,若是无荼不在便吵闹不休,他冒着被道德天尊责难的风险一次次下界教你习学,直至无奈要拔情登基,也要拼着赶来狱界见见你,我在后头看得辛酸,当时只埋怨你不知珍惜。”
狱帝默默低眸,心里乱成一团,纷扰不堪,让他理不清其中杂念。
“对了,我刚来时可是看到你吃醋了,你奇怪无荼下界为何会带着我,甚至对我无端充满敌意。张琰,你可知其中原由?”
狱帝不说话,仍是由着玉清继续说下去。
“那是因为他放心不下你,当初登基时便瞒着天下人,未拔除情/欲。”玉清笑了起来,看着狱帝瞬间变幻的脸色,更是感觉心下快意,他无视身旁震惊的人,只管狠咬着牙说下去:“他将九分情感存于我心,一分留于自己体内,从此我可感知他所想,他若呆在我周身五丈,便也能重获人世感悟。”
“可是张琰,我现在感觉不到他的情绪了。”玉清笑得几乎要哭出来,他趴伏在玉床上,一双眼里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焰,“你总以为自己多苦,总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张琰,我受够你这幅模样了!是帝王就担起自己的责任!不管无荼最后选择什么,你都应该好好活下去!”
狱帝苍白了一张面孔,脸色难看得厉害,他心中翻涌的气血终是忍耐不住,偏头一吐,便是淤成紫红的心血。他望着放声大笑的玉清,沉默许久,这才慢慢的问了一句。
“玉清,你想掩藏什么?”
玉清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不管你怎样看我,也不想为自己说话。是,我曾经是乖张骄纵,但一路走来,也绝不会认为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是自作孽,那些都是我一步步成长的血泪,我不允许任何人亵渎。”
狱帝提步走到玉清跟前,一双红眸燃烧到了极致,竟是泛出了些许妖冶的金,“我生于世,却总在失去中明白自己的责任,没了友人,失了孩子,我终于知道自己该将什么置于情感之前。可是世事无常,总有例外,我心底仍有失去一切都想要守护的人。”
玉清紧张的望着他,全神戒备,他知道无荼对这人之于何处,所以一步步引导错开,却仍避不开张琰心中燃烧的最后一抹执念。
可狱帝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是让他大为吃惊。
他说:“我的确有毁失一切也要守护的人,但我不能这样做。”
“我是帝王,狱界苍生,三界天平,该是重于一切。”
狱帝温柔的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凄厉,分明勾起了弧角,却感觉下一秒就要承担不住内心的苦痛。
“玉清,你告诉我,我哥他……是不是没了?”
张螭猛然回头,满目的不可置信;玉清也是一样,他盯着张琰,看着他拼命掩饰的绝望,喉咙仿佛被什么摁住一般,堵塞得厉害,让他几乎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无荼,这个人终于如你所愿,学会了成长。
——可他如斯忍耐,分明痛苦得说不出话,却偏要笑着问出最为绝望的事实,那样温柔而平淡,叫人几乎难以忍受内心的疯狂。
……
窗外忽闻血龙长吟,其声凄厉,仿佛在悲鸣着什么终究逝去的事物。玉清瞬间脸色大变,他不顾伤口挣裂一把上前抓过狱帝,面容急切,眼眸里是止不住慌乱:“张琰,炎帝当初登基时被迫除却欲念去外镇守,谁都不曾料到他所弃欲念集天地之精华化为恶体,致使今日勾结魔族大举侵犯。无荼本身换颇胝迦、承天罚时魂珠已裂,预料此战难以善罢甘休,又同时牵扯到天人两界,便私心里用最后一缕心魂护住盘古幡死守狱界安宁。”
玉清说到此处已经有些失态,他痛苦的揪着头发,神色茫然,似是失去了心底最后一丝记挂的东西,“我寻来时,魔族已被扫平,唯留黄帝带着炎帝逃窜,无荼带着最后一丝心力去追。可方才盘古幡重回我体内,张琰,无荼他……”
狱帝猛然愣在原地,只觉手脚冰凉,那种刺骨的寒冷从四肢一直蔓延到心底,冻得他几乎要麻痹五感,再也不能动弹半分。狱帝有些颤抖的伸出手,他拼命告诫自己要冷静,可颤抖许久,才哆嗦着嘴唇,一字一句狠命咬牙道:“玉清,你告诉我,哥哥在哪!”
“我感受不到了!”玉清的眸子里充满了绝望,他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了满面,那样凄惨而又无助,逼得张螭都忍不住上前死死拥住他,“对不起,对不起,张琰,我感受不到了,无荼存于我心的情感,我感受不到了……”
玉清神经质的重复着这句话,明明早知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实,却没想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他早在转身之日便已做好失去的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还是学不会那人的淡然,只会崩溃的坐在原地嚎啕,仿佛失却主心骨一般绝望。
这个骗子,明明答应他会好好活下去,三界至尊的帝王,怎么有脸皮来骗他一个小人物?!谁想坐天帝的位子?谁想让他重振混沌一族的光荣?这是三界欠他的事情,凭什么让他一个人来还?!
玉清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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