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的湖绉夹衫,在门厅边遇见也刚从外头回来的伯恒。
“哥哥,你这又是上哪儿?”兄妹两个见了面,陶惠玲问道。
陶伯恒笑了一笑,说道:妹妹回来了,我一大早就去了铺子里头,就是赶着回来。说着上下看了陶惠玲一番,皱起了眉:你还好吧?怎么清减了这么许多?
陶惠玲脸一别,那眼圈儿却先红了,低着头不言语。
陶伯恒也不作声了。刘云谦的事他也是才听青墨说的,想着妹子也算是个美人,云谦便是玩玩,也不会慢待了惠玲,然而看这光景,妹妹这日子过得显然不如意。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如若说云谦是为着个戏子冷落娇妻,这话说出来也没人信。只好选宽慰的话说,正说着话,又见王升从外头回来,伯恒叫住问他忙什么。
“太太说大小姐今儿要回来,今天一早就打发我去请庆九班那两个角儿,让他们过来唱堂会。我才从那回来,说是过了午就来。”
伯恒皱眉道:妹妹才回来,听什么戏?你去跟他们说改日罢。太太那里我去说。
刘升站在那儿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这位爷平时好的就是听戏喝酒,今天却说出这话来,他一时脑子想不过来。
但听陶惠玲说:为什么不听?刘家不喜欢这个,我正想着回来过隐呢,这些日子憋闷死人了,我正想着要好好听一出呢。说到这里她又笑了一下:没想到哥哥倒是转了性了。
陶伯恒面上一红,不好再说。
这一日唱的是《牡丹亭.惊梦》一折,两个都没有上妆,穿着灰色长衫。虽说穿着男装,青墨举手投足间仍是一团脂粉气,把个丽娘演得千娇百媚的,扮柳梦梅的青砚脱了戏妆看起来却多了一分平时台上不见的秀丽,陶惠玲边看边对她哥哥说:这个吴青砚该唱旦角才是,扮出来比他师哥还好看些。
陶伯恒心中却是一酸,低声在她妹子耳边说道:惠玲,你和哥哥说实话,云谦对你如何?
陶惠玲脸色一沉,半日才说:刘家对我很好,哥哥不用操心。
“我不是问你刘家,我是、、我是问你云谦对你如何。”
“他?也没什么不好,也没特别好。淡淡如水。”陶惠玲道。
陶伯恒听了,半天没说话。等到戏完了,看陶惠玲和母亲进去了,他在院门边拦住兄弟两个。青墨只当他是要找自己,正要说话,却听陶伯恒说道:青墨你先走,我有点话要和你师弟说说。
青墨看他脸色不善,只和和琴师先去门厅侯着。
陶伯恒上下打量着青砚,见他丰姿端丽,秀色夺人,生得好一付模样。吴青砚约略知道他是要说什么,低垂下眼等他开口。
“青砚,你是个明白人,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本来你怎么和云谦玩我不管,但是,惠玲是我的妹妹,我不能让她受这种委屈。你也是个明白人,从前多少人想你你都一付冰清玉洁的模样,现在又何苦做这种事?就算是你想通了,什么样的人你要不到?要去搭上云谦这样的老实人?”
青砚抬起眼来,黑眼珠儿凛凛地一转:“陶少爷,我们唱戏的人只知道承老爷少爷们的恩,别的就不知了。你不也照样和我师哥玩吗?你也没想过要将他接回家里吧?你的少奶奶难道不是女人?有疼妹子的心,也该疼疼少奶奶吧。”
这话一出口,陶伯恒顿时变了脸色,咬着牙说:好,吴青砚,今儿算是和你打过了招呼,你把这话和你师哥说明白了,让他倒时候可别怪我不念他的旧情。
青墨在门厅张望了几次,才见青砚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他连忙迎上去问:他和你说什么?可是刘少爷?
青砚看了看他,突然说:师哥,咱们离了这里吧。事非太多,不如去搭班跑滩。
青墨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停住脚道:跑滩?你是怎么了?咱们在这里唱得好好的,要去受那种风霜?青砚笑了一笑:你作什么急,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兄弟两个一路回家,还没到巷口呢,青墨就被郑重光派人拉走了,青砚只身一人回了家,院子里树下放着竹榻,一张小几上放着一壶茶,一人躺在榻上,悄无声息地,几片树叶落在玉色长衫上,似乎是睡着了。青砚轻轻走到这人身边,拈起头上一片树叶,手却被这人拉住了,睁开眼笑道:你那里去了?我等了你这半日。
青砚轻轻挣脱:你什么时候来的?睡在这里当心着凉。
云谦从榻上坐正:我从报馆来的,今天没什么事我出来得早些,你呢?老赵说什么唱堂会去了,谁家?
那竹榻很宽,云谦身子往里躺了躺,青砚在榻边坐下来:“我今天去陶家了,看到你的新婚夫人,生得好标致的模样。你该多陪陪她才是。
云谦欠起身来在他脸上轻抚了一下:怎么了?跟我说这话,倒像是我大贤大惠的妻。
青砚却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他。云谦慢慢皱起眉:“青砚,我知道我是对不起你,她本是个无辜的人,对着她我也觉得不忍,可是我心里却放不下你。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啊。”
青砚突然笑了一下:“我离了你你便不会这样想了。”
“你敢。除非先拿了我的命去。”说着低笑着凑过脸来,手搬过青砚的脸庞儿来,低低道:咱们两个这辈子纠缠一块儿还不够,我还望着来生呢。说着吻了下去,一只手便去解他衣裳,一阵风吹过来,树叶簌簌地响了一阵,榻上的人却恣意地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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