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不胜酒量,皇兄恕罪。”
皇帝打发了随侍,斜眼睨他,“怎么,不借人了连称呼都省了?”
“五哥,”慕北驰笑道:“刚才不是觉得人多嘛。正想着给五哥弹什么曲子呢。”
“不忙。身体可好利索了?”
“皮肉伤,没事儿了。让五哥挂心了。”
皇帝凉飕飕地哼了声鼻音。为个丫头折了近半人手也就罢了,还想瞒住朕受伤的事。为了让犯“欺君之罪”的某人长点记性,皇帝待他缓过了劲就直接打发去了工部。态度也是冷下来。今天看六王爷在大庭广众下落他面子,有些不高兴了。朕就算把人晾在一边,也不是你能踩一脚的。
“五哥,弟弟有年节礼物送您。”
“不是送过了?”
“那是睿亲王送的。这是弟弟送的。不一样。”慕北驰说完,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个精致匣子,“五哥瞧瞧。”皇帝狐疑地接过,什么东西如此宝贝?打开一看,顿时怔了下。有极其柔软温暖的情感一丝丝绕上帝王强悍坚硬的心。褪色多年的记忆倏然鲜活起来。
“你有心了。”皇帝很快收拾好情绪,淡然道。
“五哥喜欢吗?”
“手工过得去。”
“五哥喜欢就好了。”慕北驰逗趣道:“也不枉弟弟百般难为那匠人。可惜只得了个形似,五哥的英武气势泥坯承不起,怎么也得用纯金打造成行。”
“你就贫吧。”皇帝瞟了他眼,嘴角微翘。心想老九嘴皮子倒是越练越利索了。可奉承话从他口里说出偏偏觉得受用,每个汗毛孔都舒坦。慕北驰贴近皇帝身边,肩膀轻轻撞了他下,嘟囔道:“实话都不许说?您真霸道。”
程四喜急忙低下头。九王爷可够大胆的啊。那是皇上,哪能随便乱说乱撞。正忐忑着,就听皇帝用掩不住笑意的声音道:“混账小子,又皮痒了是吧。”
听过了琴,皇帝兴致颇高。索性留下人一起守夜。兄弟俩天南海北地聊了不少,皇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一高兴又使人烫了酒来。要说皇帝的酒量,谁也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程度,反正没人见他醉过。慕北驰也摸不准,不过他自己能装多少有数,宴席上本来就灌了许多,又几壶下去,开始有些醉意。“五哥,弟弟再喝怕要御前失仪了。”
“朕恕你无罪。”
“要是闹出笑话来,弟弟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啊。”
皇帝眼皮抬了抬,道:“打小在朕眼皮底下,什么丢脸相儿朕没见过?”正是当初慕北驰耍赖时说过的话。自作孽不可活呐,慕北驰苦笑。五哥您记得真清楚。皇帝亲自斟了杯酒给他,“朕自登基,能说话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敢和朕对饮的也就剩你一个了。”慕北驰听完默默举杯敬了皇帝,仰头饮尽。隔着案几握住皇帝的手,道:“睿诚不才,喝酒总还拿得出手。今夜咱们兄弟不醉不归。”皇帝目光落在他手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拍开他道:“就你那点酒量?”
慕北驰不乐意了。我酒量哪里差了!搁外面也是千杯不醉的海量。皇帝搭眼一瞅就知道他想的什么,眯眼道:“怎么,不服气?”
“五哥您先甭得意,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程四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哎呦我的九爷哎,您这也忒那啥了。皇帝也是愣了下,笑骂道:“哪学的泼皮话,没大没小。”
“我也不记得了。跑不了是跟南游学的。哦,南游我跟您提过……”慕北驰边喝着酒边讲述在大烨的见闻经历,讲自己宅子里的梧桐树,莺声燕语的相思暖,乐平的上元节灯会,潭城的桃花酒,明解山上划碎一池星光的温潭,抚水画舫灯火通明……也说百姓的生活,京都的米价,流行的风物,茶馆里说书人最常用的故事。他的眸子越来越亮,语速越来越慢。脑子有点不够用,很多话要想一下才能说清楚。皇帝静静地听,时而思索时而颔首,很少开口。酒倒是没落下,和慕北驰喝了一壶又一壶,神色却始终清醒。
“……大烨对从商的态度较为开通。弟弟认为这点值得咱们借鉴。农可固国商可富国,朝廷需要钱,官员的薪俸、军备和兵士的待遇也有待提升。皇兄雄才大略,以武立国强其外,以法治国慑其内,无可厚非,只是臣弟以为,律法严苛束民身有余,拢其心则略显不足。让百姓得到真正的惠利,民心才更为安稳顺服。臣弟明白皇兄顾虑,但熙陆经您十几年梳理,无论是朝内还是朝外,形势都已稳定,重农抑商的方略……”
皇帝抬手,“止谈风月。”
慕北驰一滞,揉了揉额角道:“弟弟大概真的有些醉了。”
皇帝又斟了杯酒给他,平淡地说:“你有什么想法,明天上个折子。”
“呵——臣弟遵命。”慕北驰笑得很开怀,“五哥,为我熙陆即将到来的盛世,弟弟要好好敬您三杯。”
皇帝面不改色地喝完,有意无意地问道:“听说你把府上的姬妾遣散了?”
“啊,没喜欢的,看着晃眼。”慕北驰抚额随口道。五哥看来真是海量,喝的酒后劲倒不小。
之前不是挺钟意的?没看出来老九原来如此喜新厌旧啊。“今年秀女入宫,朕拣几个出挑的给你。”
“不用,没兴趣。”慕北驰胡乱摆摆手。皇帝纳闷了,老九不肯留子嗣就够让朕头疼的了,怎么连女人也不要了?莫非有难言之隐?“咳——你身子还好吧。”
“五哥不是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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