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工作难度很大。现在有肖厅长答应帮忙,他可以松一口气,先去找个地方落脚了。当夜他就在火车站附近的快捷酒店凑合了一晚,买了张新的手机卡来用。
肖德裕约他第二天中午在文化厅见面。怕自己因不熟悉路而迟到,陶林奢侈地打了车过去。到了文化厅,一种鲜明的阶层感扑面而来,让陶林战战兢兢。肖德裕见了他,倒是很爽快地请他和自己共进午餐,并问了问陶林的情况。陶林便和他说了父亲去世、母亲远走国外的事,肖德裕听了欷歔不已,叫陶林尽管安心,工作的事他一定会帮忙解决。
“我和你之前就见过一次面,那一次你给我的印象是你很怕你妈,是吧?”肖德裕冷不丁问陶林。
“……唔。她对我——对我们家里人都很严厉。”陶林实话实说。
“我知道你对她和你爸离婚的事会有想法,但从我的角度来说,你妈其实是个很让人敬佩的人。我们这些和她打过交道的男的都觉得,她就像是一朵玫瑰花,模样好看但浑身是刺,靠近不得。”提起林一秀,肖德裕颇为感慨地说。
陶林有些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对母亲的评价。
“很多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以为她能有今天这个成就都是靠外表。她长得很漂亮是不假,但她对待工作非常认真,而且很要强,对自己、对工作伙伴都要求非常高,可以说是个一丝不苟的人。虽然我也确实觉得吧——你不要介意哈——她嫁给你爸,真是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了。”肖德裕抱歉地笑笑。
陶林表示没关系。他自己也清楚,父亲除了有钱,其他任何方面都配不上才貌双全的母亲。
见他不介意,肖德裕继续道:“这些年你爸——生活作风不正,这个我们都有所耳闻,而且都不明白你妈为啥能一直忍着。现在看来,忍了二十多年也终究还是忍不下去了。如今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怕跟你说,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本来想追求她来着,结果她说她已经结婚了,对象还是那么个人,我真是太惊讶了……”
肖德裕还沉浸在回忆中,而陶林也没办法把母亲弃父亲而去的实情告诉他。就让她在这位旧日相识的心里一直保持美好的形象吧。
“你这次来,是打算从此就在这扎根了?”最后肖德裕问他。
“嗯,不想再回去了,那儿伤心事太多。”陶林点头。
“行,我明白了!那你先回酒店等我消息,三天之内一定帮你搞定工作的事。”肖德裕向他打包票。陶林把自己的新手机号留给了他。
大概是这位肖厅长曾经真心喜欢过林一秀,爱屋及乌,陶林的工作很快就有了着落,还是电台——在省会的广播电台当后期制作。这对陶林而言是个相当理想的肥差,不用和太多的人打交道,只用闷头在黑暗的机房里剪辑就是了,而且上班时间还是弹性制,没事的时候连续几天不去单位露面都可以。
陶林对肖德裕感恩戴德,可也直言自己现在一穷二白,没有能力报答他。肖德裕倒也不在意:“我帮你是纯粹出于情谊,不求回报,只要你好好工作,不给我丢人就是了!”
陶林在省会的新生活从此展开。他在物质上本来就没什么欲求,从富到贫的转折也并未使他感到特别难过,只是以前习惯了万大事都有人出手相助的生活,现在要像陶醉说的那样“自己一个人活下去”,这才是时常让他感到挫折的。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他还经常会在午夜惊醒,感觉杨言又杀到自己身边了。时间长了,他才能够相信他这下子终于完全切断了和那人的一切联系。在这个城市,他举目无亲,也没有朋友,就把精力全投入到工作当中,做得十分卖力。他并不喜欢这个城市,这里的老城区肮脏而杂乱,本地人的排外心态也很明显,公交地铁似乎无时无刻都挤得满满的。不过他现在也算是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他来到省会后迎来的第一个最难熬的时期是春节。临近春节时这座城市差不多就已经空了一半,大量的外来务工者纷纷返乡与家人一起欢度春节,可他甚至连回都不敢回,怕杨言再找到他。他想去保国寺看看父亲和陶醉也没办法。为了填满内心的空虚感,他主动表示春节可以留守单位加班。同事们都很讶异,以为这个小伙子为了赚三倍的加班费连家都不管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年三十的夜里独自守在机房里看窗外的焰火,这感觉是多么凄凉。
陶林和同事们保持着友好而冷淡的关系,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世。可能是省会电台里凭关系进来的人本来就不少,单位领导和同事们也没有对他投以白眼,这让他很庆幸。他也不想和其他人争什么功,只要守住眼前这份工作,做一辈子也就足够了。
春节过后,台里的领导突然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个广播故事节目的录音。这个节目就是找个人来读,把文字变成有声版,先录好了然后每天定时播一段。为了维持听众的新鲜感,节目组不能总找同一个播音员来朗读,于是台里的播音员都轮了个遍,最后领导想起陶林以前毕竟也是播报过新闻的人,便问他要不要试试。
照本宣科可要比他之前主持点歌节目容易太多了,陶林心想,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结果节目组分给他的两部一部是恐怖故事,一部是讲国共内战的大型历史剧,这挑战有点高难度。里的角色有男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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