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朔志满意得,又问:“这个姿势还习惯吗?会不会睡不着?”
“不会。”
梁朔左手摸着他的手臂,有一搭没一搭地道:“你是那种只要想睡,什么姿势什么情形都可以的人?”
“嗯。”
“这个天赋我很羡慕。我就不行。我非得躺成习惯的姿势,还得在床上。换床也容易失眠。开灯也睡不着。太黑了也睡不着。一点声音都睡不着。你打呼吗?”
罗小云都要烦死了。“不打。”
“那还好。我平时很忙,有时候一天也就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不过最近出了点事,被挤兑着挤兑着,反倒闲了。说不定下个月还能去度假。只是我这种人,没有公务上的需求,很不好出国,不方便。总有人会拿这个来做文章。我已经七年没出去过了……”
“嗯……”罗小云勉强应了一声。梁朔根本就没在读书,一直在说话。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频率低缓,极富节奏感,像是远山传来的木鱼声,把人的魂儿一点点往无梦的黑暗里带。
“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不离婚?你和那个女人没什么感情吧。”梁朔问。发现对方毫无反应,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着了。他叹了口气,勉强笑道:“你说我们没有彼此了解的基础,我就多说点自己的事,你就睡着了。”有点挫败,撩起被子看了看。就在罗小云的手臂的下方,那顶小帐篷已经膨胀起来。早在人钻进来的时候就自发地、激动地膨胀起来。不过梁朔本人不愿意罢了。
这样恐怕睡不着。他躺下来,把罗小云搂在怀里。心满意足地想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
之后梁朔几乎每晚都会叫罗小云过来,也不做什么,就一起睡。以前总觉得旁边有人会睡不着,但罗小云不一样。他也不做什么,不是不想,就不愿意,每次心里犯痒,想让他趴下,突又生出抵触情绪,膈应得慌。到头来不过就摸摸这揉揉那,像疼惜自己心爱的小玩具一样。
那晚上提过休假后就开始盘算起来,不停打申请要出国。
监察署和刘成山那边动作倒是快。“夫人政治”飞快地在网上流传起来,怕事的媒体一个劲地删帖,屏蔽词换了又换,封都封不住。到11月25号,梁小媛直接被送进拘留所。
但整个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全是坊间流传的艳闻八卦。
梁朔觉得不对劲。照理说不该是梁小媛一个人的事,能逮住一个就一定能发现其他人的蛛丝马迹。正要同刘成山联系,对方一个电话打过来。“梁哥,真对不起!那些人太他妈干了!我、我被停职了!”
“你怎么会被停职?谁敢停你的职!”这话一落地,梁朔心就凉了半截。刘成山父亲是国家警务部高层,他被停职,只能是上面的意思。
梁朔一时间理不出头绪。运输部和警务部除了都是民祉党人,日常交集极少,相对其他部门来说,可以说很是生疏。
他打电话问了在军队的发小张仪晓,说是没什么动静,不是党内联动的大事。稍稍放下点心来,又找熊诚问个明白。那位警官从来对事不对人,有什么就直说什么,明确告诉他,警察那边不配合了,他们有些地方权限不到位,申请不下来,搜集证据遇到困难。梁小媛本人从头到尾就没配合过,问她没用。
问题到底在哪,梁朔百思不得其解。
牵肠挂肚地过了一个星期。偶然到市政府办事,机关对面就是元江区第一中学,略一驻足,让司机把车开回单位,自己反倒在学校门口、瑟瑟寒风中站着,取了手套,搓搓手,给罗小云打了个电话。突然想一起吃个饭。情侣都这样,想见面的时候,中午就会一起吃饭。
那会刚到午休时间,学生成群结队地出来,像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白花,让风一吹,满大街地飘。
他读的是市三中,刘成山、当时还姓殷的张仪晓都是他同学。三个人从初中到高中都一个班,关系很铁。刘成山一直拿他当偶像,崇拜他。他倒和殷仪晓比较聊得来,谈天话题包括但不限于人生理想、国家大事。
03年高三,差不多和现在一样,初冬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隔壁翰府大学学生会长仁约勒汉达,一个少数民族青年,带着学校上百位高材生,站在苏逢春十九米高的塑像底下宣读立国时候的《人民宣言》,随后拿着榔头锤子哐里哐啷把雕像砸了个粉碎。他们要求国会进驻多党派,不能由民祉党一家说了算。所以他们要把民祉党的象征毁灭。
梁朔他们挤过去的时候被警卫和军队拦住。几百米远的地方,还能听见那边传来的惨叫。
苏逢春的雕像两天就有了新的,铁水浇铸,更加棱角分明,器宇轩昂。那块地方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槐树萦绕,宁静肃穆。但那些学生从世上彻底消失了。
不过,那之后,04年初,国会便有了完全由公民投票选上来的民院党席位,及由各州商会推举的共和党席位。虽然作为少数党,并不能完全享有立法权,但根据宪法,他们有了否决的权利。
“他们的做法是愚蠢的,错误的!苏逢春为大运做出巨大贡献,是真真正正用一生为人民鞠躬尽瘁的伟大领袖,是每个党派、每个政府公务人员的榜样。打砸他的塑像,就是在打砸人民对历史的信仰!就算用鲁莽的行为取得一时胜利,也会对人民的j-i,ng神、大运的未来造成久远的伤害。”梁朔一连几个月,半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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