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将军府里的人明显感到大公子的低气压,弄得大家都战战兢兢的,只有李大哥一如往常地跟前跟后给他打点,甚至比平日还细致了三分。
到了晚上,大公子也不似往日那般早早就和人去被窝里暖呼呼,却端着本书在桌边看,眼神不时偷偷地随着李大哥在动,看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他翻多少页。
李大哥正在一边收拾行李,打算后日就回乡一趟。起因是他十日前接到了一封厚厚的书信,是乡下的婶母托人誊写了寄过来的,说是多亏了前阵子衣锦还乡的林润之,多年后总算得了他的消息,知道他在将军府里当差很有出息,心里十分欣慰,满满一页纸的寒暄以后才总说出了重点:他们族里去年修缮祖屋,顺便把丢空多年的他家也给拆了,从中整理出一箱子的遗物,是他父母留下来的,婶母讨了回来好生收着,就问他还要不要。
看到这里李大哥不禁心有戚戚,当年他父亲不幸惹上官司,没来得及伸冤就病死在狱中,那时案子的对家有权有势,族里的人不敢得罪权贵,都跟他划清界限,他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孤立无援地四处奔走,倾家荡产也免不掉父亲的牢狱之灾。他母亲去得早,家里就只有他和父亲,那时就只有婶母对他特别照顾,时不时煮了好东西就端来给他。出事以后,连亲叔叔都不理他,就只有婶母还会悄悄来问他需不需要钱,就连父亲的葬仪费以及他从军的路费都是婶母私底下给的,李大哥对家乡的依恋几乎可以说微乎其微,只有婶母,还有那位让大公子十分在意的林翰林,让他回忆往事的时候,心里还能浮起一星半点的温暖。
那地方他本想着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回去了,只是看婶母言辞这么恳切,又想着当初离家,家里一点东西都没拿,身上唯一剩下的就是给了大公子当礼物的玉戒指了,他也着实在意父母留下来的东西,想了想就打算回去瞧瞧。他现在身上并无差事,最大的任务也就是伺候大公子了,于是李大哥跟人简明扼要地报备了,就说要请一个月的假,他家乡在靠南面的小城,算上来回路程,也差不多了,谁知大公子嘴上虽然应了,态度却十分别扭,特别是临近出发的日子,总是在一边默默地散发着冷气。
李大哥收拾好东西,看了下更漏,已经过了平日的就寝时间了,只见公子还穿得一身单薄在那静静地看书,抿着唇低着头也不言语,他不由得微微一笑,走过来俯身就抱着灯下的美人柔声问道:
“子轩,还不睡吗?”
“……你管我!”
公子动了下身子,别开头不理他,李大哥知道他闹什么,不就是觉得两人分别太久了心里不高兴吗?但是公子有官职在身,现在也已经过了春假,每日都须要出勤,总不能让他请假跟了一起去吧?
“更深露重的,你也不多披件衣服。”
李大哥伸手摸他脸,触到一片冰凉,不由得更收紧了怀抱,用自己身上的热气去暖他。此时虽说已经开春,却还是气温凉薄,公子的房里惯常是有暖炉,坐久了还是会冷。特别是这人,不知是贪图舒服还是什么,竟只穿了一件白色的xiè_yī,外头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袍……
“走开,别碰我!”
公子虽是这么说,却松了口气般窝在人怀抱里,把手上的书一扔,绞着好看的手指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先睡觉好不好?你明日还得早起呢。”
李大哥惯常哄着他,见人没有明显的拒绝,先是亲了亲脸颊,再抱着人送上了熏暖的床铺。把人打点好,他也回身脱了自己的外衣,一并躺了进去。大公子起初还不肯被他抱着,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便自动寻找热源,最后也就像以往那样窝在人怀里。李大哥摸摸他的头,笑着又亲了亲,小声地说了句晚安便也一同睡了。
然而第二天公子却不去部里上工了,问他也只说不舒服,派了人去请假,但看样子却正常得很,只是稍微有点闷闷不乐。
“子轩,我去请王大夫来?”
公子醒了以后也不下地,半躺在床上拥着被子,李大哥想出门去让人请大夫,也被他拉着手不让走。看他这副粘人的小模样,李大哥心里又软又甜,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个吻,笑着问:
“想跟我一起回去吗?”
“唔……”公子被说破了心思,脸颊瞬间绯红,咬了咬下唇,又摇摇头,“谁……谁想和你回去!”
“哦?那今天是怎么了?”
李大哥也半靠在床上,展臂将他拥进怀里,脸颊贴了贴他额头,也没觉得发热,却听见怀里的人小声地说:
“……不用你管!”
原定是明早出发的,李大哥知道公子是舍不得了,毕竟要分开一个月,想多争取点儿时间和他相处。他凑过去贴着人耳朵笑着问:
“既然今天闲着,子轩想玩儿什么?我都陪你。”
公子闻言颤了颤睫毛,脸上浮起一阵红晕,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就凶了起来:
“你!路上不许随便招惹男的女的!听到没有?!”
因为半靠在怀里,公子此时是仰脸看他,俯视的角度更显脸小,白皙的肌肤甚至比女子还要细腻,李大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见人习惯性地眯着眼睛蹭他,像只猫儿一般,不禁更加爱怜,低声应着:
“是是是,我什么人都不看,天天就想着子轩好不好?”
“你认真点!”
公子拨开他的手,一个翻身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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