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夜没有说话。陆欺霜刚刚飞升的时候,他还未回到这个世界。而他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自我”,依旧还在闭关……
“她冲出了凌霄殿,来到了南天门前。她挨过了八十一道天谴,发誓永世不得复上,便堕仙而去,到了鬼界。鬼界之主昭夜接待了她,请她为总判官。因为她是一线生机之灭,自然要由她来决定一个人是否该轮回转世——即‘灭’已经不再掌管该人,还是要在幽冥继续接受酷刑。”
“……”
沈厌夜依旧眉头紧锁——母亲她,到底为什么不假思索便选择成为堕仙?!天道乃是真理。被真理证明为错,那便要改变自己。然而陆欺霜到底为何如此固执,即使知道错了,还要一错再错……?
他其实从未了解过自己的母亲,除了她时常挂在唇边的理想——比如希望有朝一日人与人之间能够互相尊重对方的权利之类的。他不了解她这个人,即使重新找回了那十七年的记忆,陆欺霜给他留下的依旧只是一个美丽而坚强的背影。她的目光从未停留在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身上——花蝴蝶、雪魂剑灵、太乙剑宗的其他长老……以及他自己,她总是望着远方。
诸多思绪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了良久,最后他只能轻轻点了点头,表达他知道了——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除了你的母亲成为堕仙之外,朕还可以解答你的另一些疑惑。比如华兮凤到底为何会恢复前世的法力……不,其实月卿大概比朕知道的更详细。毕竟他一直十分关注陆欺霜,而朕所知道的一切,亦是有赖月卿告知。”
☆、第六十九章
沈如夜的神色有些哀伤,直到被天帝点到名字,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走上前来对天帝俯身行礼,然后转过身去,对沈厌夜道:
“有赖天帝陛下将鸿蒙观天镜交给我保管,我才能够直到一些关于你母亲的事。”顿了顿,他的声音带了些愧疚,“其实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在你没飞升之前。但是那时,你正在一门心思对付重渊,我不敢让你分心。更何况,这些消息对你当时对付重渊并没有帮助。所以我没有告诉你。”
“只是……刚才陛下也说过了,这些消息可能对于你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听吗?”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有些紧张地打量着沈厌夜的神色。沈厌夜神色莫辨,沉默了一会,道:“我已经料到您要说什么了。华兮凤法力恢复一事……和母亲有关吧?”
——刚才天帝提了华兮凤,又说华兮凤一事的答案包含了一些他也许无法接受的关于他母亲的消息,那么到底是谁让华兮凤重新获得了法力,已经是显而易见。
“不仅如此。”沈如夜说,“当年将烟雨情带出试剑窟的人是她,你们太乙剑宗送给凌霄剑派的那封请帖,亦是出自她的手笔。我曾在鸿蒙观天镜里见她自言自语,她说她这样做只是希望你能变强……而已。”
“……烟雨情一事和凌霄剑派的请帖也就罢了;莫非是她给予华兮凤法力,让她在太乙剑宗大开杀戒,也只是为了让我变强?!”
“不,并非华兮凤一事。在她成为宗主之后,花蝴蝶已与她不再来往,但是在她飞升之后,普天之下,只有花蝴蝶能带你找到雾灵仙境,你才有可能获得《天阴凝寒诀》,故而她从太乙剑宗带走了烟雨情,让去雾灵仙境缅怀故人的花蝴蝶在‘巧合’之下买到烟雨情。虽然花蝴蝶已经与她不再来往,亦不会再对你——她的儿子表示什么,但是花蝴蝶却总是忘不了她。她只希望以烟雨情一事,令你二人熟络起来。你的容貌和她太过相似,花蝴蝶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甘愿为你做一切事情。”
沈厌夜没有说话,只是内心叹了口气。
“至于那请帖一事,就更加好解释了。她只是希望你能意识到,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要被人压制。”
“那华兮凤她……”
“我便不知具体原因了,厌夜。开启鸿蒙观天镜,需要耗费相当大的法力,我亦不能无时无刻都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我知道的只是……她在凡间抓捕一个诸多鬼将都无可奈何的怨魂之时,与华兮凤巧遇了,然后她用溯梦草恢复了她前世的法力。——你大概是知道溯梦草的吧?与生活在忘川水畔的忘情花相对的,只在幽冥记川边生长的植物,它的草汁能将人变回前世的样子。”
“……”
沈厌夜心里复杂得很,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仔细想想,他的母亲成为堕仙,似乎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之事。在前世,周遭人等全部告诫她,她对天道的领悟已经出现了偏差,但是她却还是执意渡天劫,才会道消身死。他虽然并不明确地知道他的母亲在想什么,但是他却明白,陆欺霜是一个极为强大,且极为固执的人。
她有些疯狂。只要是她认定的,那么她就会去做,无论周围人如何说。自己曾经十分敬仰她,因为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够有实现自己想法的机会——或者说,疯狂的机会。如今……即使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他只想亲自去一趟黄泉幽冥,问一问她为什么?
然而他终究未曾开口向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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