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隐枫见了,心内稍觉熨帖,道:“我这弟子确实有些别具一格。”
江离见对手败了,摇摇晃晃地就要出场。校场边的执事弟子忙拦住他道:“先别忙,还没完呐。”江离醉醺醺说道:“这不是打完了吗?”那执事弟子笑道:“今日是守擂的打法,不被打败不能下去的呐。”孟宁见他实在醉得不行,心里担心,不禁上前问道:“江离,你还好吗?”江离醉中也不计较孟宁冷落他的事了,见他跟自己说话,开心得不得了,笑嘻嘻道:“完全没问题!”孟宁见了他的笑容,心如擂鼓,感觉耳朵又发烧了,别过头不敢再看他。
沧澜门又分别派出几人,都分别败在他的手下。往日里江离虽也常在考较中出风头,但同门往往因此看不惯他。这次他代表宗门出战,意义又有不同。上清宗弟子见他醉里还能连胜几人,觉得大大地有面子,喝彩声震天价响。杜璎珞一双含情妙目看着江离,也觉得心中小鹿乱撞。心想,往日里总觉得他还是那个黑黑的讨厌鬼,没想到他竟已长成这样俊雅的少年了,往日里怎么没察觉到?
江离容貌其实早已大变样。云州地势低矮,多云多雾,江离少了风吹日晒,日渐白皙起来。五官一明朗,活生生便是一副fēng_liú少年郎的模样。只是杜璎珞一向眼高于顶,往日从未正眼看他,是以直到今日才发现。
沧澜门被一个醉鬼接连打败,面子上很过不去,便又派出一人。这人穿着沧澜门制式青碧色衣衫,背后背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宝剑,眉目疏朗,形貌昳丽。风竹亭中原本早已气恼不已的初阳见了这人便放下心来,觉得夺擂有望。
来人见了江离,粲然一笑,道:“阿离,还记得我吗?你近年来可好?”这个称呼好久没人叫了,江离疑惑地看了看来人,认不出来。这人语气激动起来,道:“小时候,小时候咱们一块。”他还没说完,便见眼前那人往前一扑,“砰”地一声栽倒在地上,不动了。
孟隐枫看了这人,道:“这便是你在北岭镇收的那个徒儿?天资果然出众。”初阳原本期待着徒儿堂堂正正把江离打败的,没想到他自己醉倒了,觉得大是失望。
这人便是初阳在北岭镇收的小弟子,江离的幼时同伴楚怀宁了。
孟隐枫等考较一结束,便带着弟子来到江离宿舍。这劣徒竟敢在这样重大的考较前喝酒,不好好教训一下怎么行?没想到江离醉得人事不知,怎么叫都叫不醒。孟隐枫一腔说教之情无处释放,恰好孟宁在一旁,想起孟宁今日在对手手里连三个回合都没走下来,倒是动了真气。孟宁根骨不差,却十四岁还不能御物,孟隐枫只能设想他成日里偷懒,又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顿。
孟宁被训是常态,他心里虽然难过,却低着头一声不吭。孟隐枫训斥了一通,痛心疾首地转身走了。穆一楠同情地摸了摸孟宁的脑袋,说道:“师父今天本来是要训江离的,这小子运气好,竟然睡死了。师父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别太放在心上。”穆一楠这几年好容易从一个半大小子长成了少年郎,变声期过了,声音也好听了起来。没想到脸上却悄然爬满了青春痘,这痘在他脸上安居乐业,繁衍子孙,简直要子子孙孙无穷尽。他每每想到此事,就觉得自己已经看破红尘,无所谓这身皮囊了。
孟隐枫等人走后,同在小还峰上学的一众少年也来了一趟。小孩子之间原本就没有深仇大恨,江离今日大出风头,作为同门也觉得与有荣焉,纷纷要来祝贺一番。但闹了一会儿,江离仍是不醒,只好簇拥着出去了。孟宁送走了众人,为江离盖上一条薄被。见他嘴唇干燥,又喂他喝了一口水。他怔怔在江离床边坐了良久,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满面痛苦地别过脸,起身回自己床上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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