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也弄好了,所以待会就走了吗?”矮子已经恨不得把那一整碗的猪肝都倒扣在赵宁的碗里,让对方苍白的脸色和泛白的嘴唇瞬间回血。
“嗯,差不多了。”赵宁右臂垂在身侧,连台面都不敢触碰到。而面上却泰然处之地一口接一口吃着面前的那一碗猪肝,味道让他有些反感,但还是不忍辜负老友的拳拳心意。
“我送送你吗,走的时候?”
赵宁摇了摇头。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
“我找了个对象,还准备带给你看看的。我挺中意的,对方对我也还满意,我已经开始考虑婚礼的事了。我一直都想让你给我当伴郎的宁宁宝贝,然后让弟妹给我当主婚车司机,可惜了…”
再也不能实现了。
矮子点起了一根烟,赵宁却仿佛看见了几个月前的季远。
叹了口气。
“恭喜你了,好好过日子吧,我到老家那边如果办了新的号码会给你打电话的,艾呈。”
‘鄙姓艾,亲友爱称艾子,经年谣传,扭曲成了矮子。’
赵宁想起了多年以前刚和对方混熟的时候,听到他关于自己那个人尽皆知外号的这一句解释,彼时艾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样子就近在眼前,历历在目。
赵宁转过身大步朝外走去,秋风萧瑟之下,家具店后院周边树影婆娑,赵宁左手攥住了那个简朴的小木盒背对着身后的艾呈挥了挥手。
最后走出了艾呈的视线。
而刚穿过店面的门厅,就被收营台后面的小老板叫住了脚步。
那个无比惧内的小男人,主动走到赵宁的面前递过了一个颇有厚度的红包。只一眼,赵宁就能判定这里面的金额应该超出了自己未结算工资的金额。
“小赵哥,这是我父母的意思,他们去外地走亲戚了,要不然一定会亲自来见你的。他们说你的电话打不通,要我口头转告你…我们,我是说他们也算是看着你长大成人的,你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好孩子,出色的后生,如果当年是和家里闹了什么别扭才走到这一步,那现在选择回乡未必不是什么坏事。落叶归根,希望你今后安定顺遂。”
小老板转述上一代经营者话语的时候,在人称上拐了个弯才上了正道。不过这并不妨碍赵宁心里感慨万千,险些红了眼眶。
“谢谢。”赵宁坦然接过红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落叶归根。
余生安定顺遂。
赵宁走到人行道上,街边的行道树是桂花,有一株开得特别早的已经隐隐飘来了悠然暗香。
只可惜我没有归途。
更没有归宿。
赵宁没有直接回居民楼,而是缓缓走向了胡家汽车修理厂,那个男人之前工作的地方。
胡哥看到赵宁的时候也非常得意外,赶紧扔下了手上的活计,把人引进了休息室,又亲手给赵宁倒了杯水。
杯子还是那个男人之前在修理厂里专用的,更是赵宁亲手买的。
赵宁把杯子放到了一边,没有喝它。既然不再是爱侣,这么亲密的共用水杯的举动便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做得自然而然。
这种程度的刻意,堪比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至极。
“小赵,你脸色不太好,最近身体不好吗?”胡哥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赵宁的身体状况。
对赵宁而言,胡哥总归没有矮子那么熟络,便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尽管同样这对这份充满善意的关怀心怀感激。
“可能是之前发了一段时间的烧,所以现在气色差了点。”赵宁把那个小木盒递给了胡哥。“他应该是不会再来了,谢谢胡哥和海哥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如果方便的话,麻烦胡哥帮我一个忙。”
胡哥身上的机油味赵宁曾一度很熟悉,现在再次闻到,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一早就猜到了,虽然木头走的时候只是说请长假,归期不定。但那天那群西装革履的人把他叫出去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一些。小赵,你胡哥虽然书念得不多,但看人还是勉强过得去的。你们应该是当年双方家里不同意或者别的原因,才跑到这种小城市来的吧?天朝的环境还没有那么开放,你们也挺不容易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应该原先家庭条件都挺好的吧?也坚持了这么多年,真的挺不容易的。”
几年前,胡哥修理厂里,老海通过私人途径,往店里拉了一批别人用剩的车漆样品,是进口货。j-i,ng贵得很,如果是自己采购,成本没得说。却用来处理一些刮痕的掉漆,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天赵宁来接李广穆收工,顺手拿起刚到厂里来的这些瓶瓶罐罐看了一眼。随口就对一旁的李广穆说出了那批车漆的生产地以及特殊使用方式和注意事项,脸上还带着极自然的笑。
那批车漆是来自另一个大洲的某个小国家,瓶身上的字符,连国际通用语都不是,是一个全然称不上大众的小语种。
别人眼里天书一般的文字符号,赵宁却念得稀疏平常,最后还特意交代了李广穆别忘了低温贮藏。
那时候别人没有听见,但是刚好传进了恰巧到两人身边拿器材的胡哥耳朵里。
“你和木头,应该都不是普通的一般人吧?”
抛却外貌气质不论,一个什么高级款的车辆放到眼前都如数家珍,另一个还对冷门小语种信手拈来。
再加上已然与众不同跨越性别的爱恋与厮守。
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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