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还有点替许攸宁惋惜。
若不是断了这条腿,凭着这小子的聪明劲儿,指不定就已经考上秀才,有了功名了。还生了这样好的一个相貌,怕不是城里的那些千金小姐都想要嫁他?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现在倒好,瘸了一条腿,哪怕相貌生的再好,哪个千金小姐愿意嫁啊?又做不得农活,乡下的姑娘只怕也不肯嫁。
这一辈子就算这么毁啰。
叶荷花是个心软的人,一听叶小娥说出口的话,连忙伸手拉了她的胳膊一下。
当着许攸宁的面说这样的话,可不就如同是往伤口上撒盐一样?许攸宁心里该有多难过?
而且这毕竟只是个才十五岁大的孩子。
一边目光偷偷的觑着许攸宁,却见这孩子面上的微笑半点没有变化。甚至还笑着回答叶小娥的话:“是。大夫是说过,我这条腿再也治不好,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云淡风轻的好像说的压根就不是他自己的腿断了一样。
叶荷花心里倒有些诧异起来。
她也活了四十多岁了,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对于自己忽然断了一条腿的事还这样看得开的。
难怪先前还有人说许攸宁反过来劝慰许兴昌的话,当时她听了还有些不信,但现在她信了。
就对许攸宁歉意的笑了一笑:“你小娥婶子没有恶意。她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叶小娥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面上就有些讪讪的。
“那个,我就是个说话嘴上没有把门的人。大侄子,你,你别多想啊。”
“两位婶子客气了。”
许攸宁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面上浅淡得体的微笑一直都在。
看着确实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而且还很礼貌。
叶荷花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许攸宁虽然对她们很礼貌,面上也一直带着微笑,但给人的感觉总还是很疏离,高不可攀的。
就好像是裹在冰块里的一朵花。初初看着以为是一朵梨花,素淡馨香,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是数九寒天的一朵霜花,有丝丝凉气若隐若现的浸出。
叶荷花一时也不晓得该和许攸宁说什么话了。就拿了桌上的杯子喝水,一边目光打量着屋里。
她很少到许兴昌家里来,印象中最近的那次还是她带着大儿子过来给许父拜师送束脩的时候。
那个时候许兴昌还小,许父家里也经常有人来,村子里的人说起许父来也是要尊称一声许先生的。可是后来,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约莫是老族长死了之后,有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里人忽然在外面挣了大钱回来,又是盖房子,又是买田地,还到处鼓吹说念书没有用。
念了书,考不上功名,做不了官,那有什么用?难道种田做手艺活也用得着认字?他一个大字不识,现在不也照样挣了这么多的钱?
而且,就算是书念的好,做了官又怎么样?那些做官的老爷,一年的俸禄也没有多少。别看外面的官服穿着光鲜,其实里面的中衣上面打着一摞的补丁呢。还说不准什么时候皇帝老子看你不顺眼了,咔嚓一声就砍了你的头呢。
村里的人也都很现艳羡他置办的那些家产,渐渐的就都听信他的话,不再送自家孩子到学堂里面去念书了。要么托那人带自家的孩子出去挣大钱,要么就是送自家的孩子去学个手艺活,或是到外面的铺子里面做伙计。
至少做这些事立马就能看到钱,念书还得先往里搭钱,以后谁晓得到底能不能回本。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村子里的人对许父就没有多少尊敬了,言语中反倒说他是个外乡人,是杂姓。
龙塘村这里世代都是姓叶的。除了有几个从外面嫁进来的媳妇姓氏不一样,其他的全都姓叶。但嫁进来的媳妇,也就是叶家的人了不是?所以就显得许兴昌这一家子在这里格格不入。
等到叶荷花第三次问起许兴昌什么时候回来,甚至开始有些坐不住,想着不然现在就回去。叶细妹说要嫁许兴昌的话,很明显就是跟她大哥大嫂赌气的话。说不定他们三个现在已经握手言和了呢,她倒还傻乎乎的坐在这里等许兴昌。
就悄声的和叶小娥商议。
但叶小娥是个喜欢热闹,惯会起哄的人。她只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哪里肯现在走?是一定要等许兴昌回来的。
就对叶荷花摆了摆手。一面转头望着屋外。
屋外是一处院子。一侧搭建了一间简易的茅草屋子,做厨房用的。院子外面围的也是一圈竹篱笆。两扇不高的半旧院门大开着,能看到外面有一条蜿蜒的小路。
这会儿小路上就走过来一个人。穿一件旧旧的灰布衣裳,两只手拢在袖子里面,也不晓得是身形太清瘦的缘故,还是秋风渐凉,他身上衣裳穿得少,冷的缘故,身形微微的往前佝偻着。
叶小娥瞧见,立刻从条凳上站起来,伸手往门外指了指:“你们看,这不是许先生回来了嘛。”
叶荷花和许攸宁也转头望过去,见确实是许兴昌回来了。
许兴昌这时已经进了院门,看到家里坐了两个人,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许攸宁摇着轮椅上前,接过他套在手腕上的一只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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