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然笑着摸摸她的脸:“想回去就回去,这地方确实太荒。”
“……那你呢?”
“我不行,我还得留在这儿给学生们上课。”
傅语诺着恼:“那我也不走!”
“别闹,学业重要。”
“反正你不走我就不走,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谢西然说:“你期末考试,他们也期末考试,我怎么走。”
两个人就这个问题无法达成共识,傅语诺怒气冲冲地离开。
*
办公室里,常文远正往水杯里加几颗枸杞,看见傅语诺走进来,忙凑上去,跟特务接头似的:“小侄女,有新情况了!”
傅语诺这时正没心情呢,不是很想听,但常文远丝毫不察,自顾自地说:“小许今天来办公室找了老谢好几趟,说是有事问他,我看那样子不简单。”
“然后呢?”
“然后……然后老谢他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办公室,他俩没碰上。”
“就这些?”
常文远一怔,也觉察出她没什么兴致:“额……暂时只有这些。”
刚被吊起胃口又没了,想到许知楚对谢西然还不死心,谢西然又不肯跟她走,而她的期末考试迫在眉睫,傅语诺满心烦躁:“就这些也值得说叨?您怎么这么八卦。”
“我……”常文远百口莫辩,不是你叫我随时汇报的吗,这怎么还过河拆桥啊?
常文远瞅了瞅傅语诺的脸色,后知后觉地发现出点异样来,压下刚才那小点不满,又乐呵呵地关心晚辈:“小傅,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傅语诺不回答,还不高兴着呢。
“是不是周珂那小子?”常文远觉得他的八卦嗅觉很灵敏,“你刚来那两天他还老围着你转悠,这两天我看他都没动静了,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就知道他不靠谱,你放心,别说是有老谢在,就算他不在我也不会让周珂白欺负你的,叔叔这就去给你做主……”
“常叔叔,”傅语诺拉住他,“您能别成天瞎忙活了吗?”
常文远:“我、我怎么瞎忙活了……”
“一整天的没个正行,尽会乱点鸳鸯谱,我看这整间办公室就属您最不开窍最不靠谱!”傅语诺一通脾气乱扫射,发完就走人。
留下常文远一脸莫名地钉在原地,他、他怎么了就最不开窍最不靠谱了?!
*
活动课结束,学生们都被圈在教室里写作业,操场空无一人,傅语诺跑到篮球框底下,泄愤似的投篮。
可惜技术不佳,十投十不中,心情更烦躁了!
不跟她回去去哪儿?难道永远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他对他们的未来就没有什么打算?总不可能一辈子就窝在这儿了吧!
傅语诺越想越没底,他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跟她走下去?
混蛋!真是死脑筋,认准一个理就不回头,她都辛辛苦苦地追过来了难道不能表明诚意吗!
傅语诺正生气着,腰部忽然被人提了起来,身体一轻,双脚顿时悬空,她慌张地挣了挣,听到谢西然在她身后说:“投吧。”
他把她举得很高,脑袋离篮筐很近,她只要伸直手臂稍微往上一掷就能投中,但傅语诺不领情,双腿在半空中扑棱:“不要你帮忙,你放我下来。”
谢西然保持着姿势没动,她闹得更厉害,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腿肆无忌惮地挥舞着,一不小心往后猛踹了一脚,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傅语诺低头,看到他裤子上好几个大大的鞋印。
她安静下来,不闹了。
谢西然举她跟举小孩似的,扭了扭:“真不投啊?”
傅语诺抿住嘴,忽然一抬双臂,篮球以一道很小的弧线落进篮筐里,砰----砰----砰----触底,反弹,在黄色的尘土中滚出几米远。
谢西然将人放下,傅语诺拍拍手,看也不看他,头一扬就要走,手却被他拽住。
傅语诺回头:“干嘛?”
“还在生气?”
她不回答,可有脾气了。
谢西然把人拉进教学楼,傅语诺在后面拖着步子,继续闹腾,去哪儿啊,别拉着我,我不跟你走。
他没回话,将人带到了教室后头,透过后门玻璃,可以看到一排排小学生认真地伏案写作业,偶尔有点动静,那是同桌间在讨论课题。
他们用的桌子很破,桌洞太小,都放不进去,只能脏乱地躺在脚边。
坐的是窄窄的长板凳,边缘锯齿参差,表面坑洼不平,两个人挤一张,其中一个人起身时总会打扰到另一个。
谢西然让傅语诺站在他前面,让她把将这些细节收进眼底。
宁口小学这些年从政府和社会各界人士那里得到过不少资助,可是钱是花出去了,本地的教育水准却始终没有上升,甚至还越来越差,许多家长不愿意孩子一直上学,往往只读过几册认了点字就让他们辍学,回家帮工。
因为宁口小学缺乏的不是钱,而是可持续的师资和读书有用的希望。其实许多偏僻地区的学校都有这个问题,不缺钱,缺的是人力,是真正志愿于坚守在贫困地区的优秀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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