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陆颖感慨连连,满口侥幸之意:“若非刘捕头,也没那么容易出来。”
慧闲一面为师姐整理仪容,一面诧然:“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
“他见是我们,有意放过,指挥官兵到别处追捕。”
“这么说,这家伙还是有点儿好人的啦……”
陆颖哭笑不得:“什么叫做有点儿好人,那么有点儿坏人是什么样子?”
“就是你这样儿。”她背过身去,专心喂另一位昏倒的师姐喝水。
顾修竹见秦岗的手臂处有擦伤,立即取出金疮药:“脱衣服。”
秦岗愣愣的抬起头。
“不脱不行。”
“荒郊野外,众目睽睽,不好罢……”
“血把袖子粘住了,不脱不行啊。”她指着伤口。
“哦哦。”真是想歪了,不过想一下也蛮不错,他暂时忘了密室之中没有秦思的不快,含笑扯下一节衣袖:“轻点儿啊,我怕疼。”
“你怕什么?”她震惊地。
“疼啊。”
“你居然怕疼?”
秦岗比她还要震惊,张口结舌:“我我我为什么不能怕疼。”
第27章 第 27 章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
“谁说顶天立地就要铜皮铁骨了。”
顾修竹不理他的惨叫,麻利地上药,一看在场诸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狼狈,尤其是陆颖,脸上老大一块烟熏火燎的痕迹,不知是否就此破相。
回客栈换下夜行衣,陆颖立即提议送慧闲她们回普渡庵,顾修竹再看他时脸颊上的燎伤已敷了一层亮亮的东西,心知定是慧闲所为,大半夜的寻来獾油也难为她,这一去怕是今后不得相见了。
慧闲换回灰布袍子,袖带甚是垂重,摸出一个四方四正的首饰盒子,这才想起夜市买的银簪。此物于今又有何用,青灯古佛,红颜枯骨,不过弹指一瞬,留着这百无一用的身外之物做什么。
陆颖见她恢复了本来面貌,也是一愣。短短几个时辰恍如隔世,大家几乎忘记她本就是出家人。
“普渡庵就在这条街上,不劳少侠相送。救命之恩,永世不忘。”言罢不待对方答言,大步下楼而去。
客栈与普渡庵不过百步之遥,庵门虚掩,一片死寂。平时即便众人就寝,念经打坐至天明的静亦师太房中也该亮灯,今日为何也睡下了?
半夜北风乍起,令人遍体生凉。
慧虚打了个寒噤,摸摸索索取来夜灯,推开禅房的门,灯台掉落在地。
“这么不小心。”慧洺弯腰拾起,就着月光往里一瞧,吓得魂飞魄散:“杀人啦!出人命啦!”
陆颖踢门而入,只见禅房之中并无打斗痕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尼姑,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慧闲尚不知发生什么事,闻声而来:“你怎么在这儿?”
“出事了,别看。”他用身体挡住了门。
慧虚在那边又嚷起来,原来慌乱中跑进主持的禅房,又连滚带爬跑出来,喊声比方才还要凄厉:“师父!师父被人害死啦!”
普渡庵的住持静易师太盘腿坐于蒲团之上,像是打坐时突然殒命,连姿势都没变过。
慧闲乍见抚养自己长大的恩师惨死,一口气堵在胸口,昏倒在地。
陆颖反而腾出手来四处查看,依此情形必是有预谋的灭门,逐一看去,每间禅房情形相差无几,凶手皆是用毒,可惜六师弟不在,否则一看便知来路。
记得邹琰说过天下之毒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毒性刚猛,迅速发作,其状惨烈,不过一刻工夫便回天乏术;另一种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中毒之后并非立即毙命,一旦发作却没半刻挣扎的工夫,死者往往来不及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这些尼姑的死状像极后者,下毒之人绝对是个高手。
有些人为了掩人耳目隐藏手法,而有些人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不愿故作低能,所以这是个心高气傲的高手。
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返回时慧闲已经悠悠转醒。
“少侠,普渡庵除了我们无一生还,留下也无益处。我在乡下家里还有父母手足,这就回去了,今后还俗嫁人,好歹有条活路,替我向师妹说声对不住。”慧虚铁青着脸,包裹也未收拾,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慧洺默默后退,不知不觉退到门边:“这兵荒马乱的,乐州也不太平,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我……我只好另寻他处。”
“走走走,都走罢!”慧闲一下坐起来,指着鼻子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不说为师父报仇,连同门的尸身也不顾,走走走!师父从前如何待你,全当喂了条野狗!”
慧洺本就心虚,如此一骂跑得更快。
陆颖叹了口气:“别这么说,狗才是最知感恩的,一粥一饭之恩都涌泉相报。”
她只觉一股心酸愤懑之气无处发泄,捂住脸孔,发出呜呜之声,泪水渐渐的打湿袖子。
此时说什么都是废话,陆颖默默退出,等她哭完。
黎明时分哭得差不多了,陆颖在院中已架好一堆柴火,手中火把印得院墙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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