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她正指挥着猫三狗四这两块料把后院的厨房重新修好。干他们这行的仇人遍地,为了防止保不齐谁得了信儿之后,把老堂主的坟头给挖了,叶小鲜决定弄个衣冠冢糊弄人。真正的尸首让她在自家后院给“火化”了。
只不过烧的时候没控制好火候,连尸体带厨房,一起都被大火给燎了。
叶小鲜一边砌墙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你可真能给我找事儿,死都死了还麻烦人。我们都好几天没地方开火吃饭了你知不知道?你良心上过得去吗?哦,忘了,你就没良心。”
“爷,咱就不能雇人来砌厨房吗?” 猫三嘟囔个嘴抱怨着,他长得又高又壮,和猫的形象一点都不沾边。
“妈的,你就不能长点脑子?” 叶小鲜一个铲子就飞了过去,一点耐心都没有,“你见过哪个干黑道的雇人修厨房?回头官府过来问话,你让我怎么解释厨房失火的事儿?白踏马的长那么大的个儿,一肚子草包。”
猫三可不敢招惹她,这人是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只好老老实实的接着砌墙。
叶小鲜手里的铲子扔出去了,人也跟着泄了气。她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不干了,“你们俩接着干,爷去忙点正经事儿。”
她嘴里的正经事儿就是跑去福运茶楼听书。
今天讲的是七侠五义。台上说的是锦毛鼠龙楼封护卫,她脑子里想的是叶小鲜奔流堂任堂主。讲到邓九如饭店遇恩星的时候,她正在思考的是三王爷能否成贵人。
那本名册还在她怀里揣着,这事儿她没忘,就是不知道该不该给那人送过去。这人她没见过面,是老堂主的忘年交。
可是叶小鲜对一切有交情的人都保持怀疑的态度。哪个不开眼的人会和他们这种人攀上交情呢?除了有所图的,就是瞎了眼的。她既不想替人卖命,也不想结交傻子。
叶小鲜脑子里面在一个情节一个情节的过着。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过三王爷的手就拿到令牌呢?按那个已经被她烧成灰的老堂主的话来说,那就是逃难跑到死胡同 -- 绝路一条。可她才不信那个邪性呢,这天底下还没什么是狗爷我拿不到手的。
她的眼睛半眯着,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打着,一下一下,突然她抬起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变得警觉起来。就连她肩膀上最细微的肌肉也慢慢驼起,肩头好像被一个无形的金钟笼罩起来。
有人在盯着她!
她不想干扰到别人听书的雅兴,悄悄地站了起来,直到她从茶楼里面走出去,都没能放松警惕。
她感觉到至少有两个人在关注着她的动作。其中一个应该是没有功夫在身,或是不屑对她隐瞒的人。另一个却是十足的高手。
从茶楼里面出来,她左拐右拐的进入了一条不知名的胡同中。
狡兔三窟,距离这里不远处,是她平时歇脚的地方。叶小鲜将身后的尾巴带到这个摆明了是她地盘的院子,不怕的就跟进来好了。
那条尾巴果真跟了进来。
“胆子挺大的啊,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你就敢进。” 叶小鲜路过胡同口的时候,随手从路边捡了一根废车条。现在她正拿着这根车条划愣着地上的黄土,卷起的灰尘掉落在她的皮靴上,这下更加看不出这靴子原本的颜色了。
“我们爷有请。” 一个男子在她身后说道。
叶小鲜回过身去,只见一个高高的精壮男人,身穿剪裁良好的长衣衫,脚踩有筒之靴,不似她那样用绑腿将靴子紧紧扎起。这是有钱人家的打扮。
“巧了,都是爷。” 叶小鲜满不在乎的说道,“你们爷什么来头啊?”
“见了爷之后你去问他。”
“那你们爷请我什么事儿啊?”
“见了爷之后爷自会告诉你。”
“合着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跟我这儿费什么话啊?滚回去打听清楚了再来。” 叶小鲜下了逐客令。
“在下冒犯了。” 这人惜字如金,没说几句话就拉开架势要动手抓人。
叶小鲜冷哼一声,你当小爷我是吓大的?尽管放马过来,小爷怕了你才怪。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人上来就一个黑虎掏心,半握着的拳头带着刚劲凶猛的急风,朝着叶小鲜的门面就抓了过来。
叶小鲜也不是吃素的,她将手中的车条一抛,直戳戳的就往这人的心口飞去。车条要比他的拳头来的快一些。趁着这人以拳变掌,想要避开直面而来的武器时,叶小鲜抬起右脚,随之踢起来的灰尘和小石子儿被她的双臂一挥,一点没糟践的全都扬到了这人的脸上。
都不认识你是谁,犯得着跟你打架吗?浪费小爷我吃进肚子里的粮食。
这迷眼的招数也只能迷住一时,叶小鲜纵身一跃便栖身上了屋檐。虽是白日里,但她对这一带的地形布局着实熟悉,拣着荒废的或是人少的内宅后院,这一路竟然没人看到她的身影,就连看家护院的狗子都不曾察觉刚刚有人掠过它家的房顶。
叶小鲜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福运茶楼。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想要见她。
茶楼的二楼雅间里,一位精悍的少年人正垂手而立,毕恭毕敬的低下眼睑,伺候着端坐在椅子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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